众声应和,又似有女人疾声冷斥,皆在车毂滚滚中远去听不分明!
马车飙进,有散骑护于旁侧并行。
她犹在思潮翻腾,惊疑莫辩之时,车轮又急刹,几匹奇快的马骑直追上来横道而拦。
阿克沉声在叫:“来者何人?”
淡笑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答道:“阿克莫惊,是我阿林!我等本伏在此处想救方夫人的,没想让你们捷足先登了!呵呵,这样也好,省了我们出手!”
“呵,原来先生也在此处!”阿克恍然的叫着,而后又问:“不知先生想要做什么?”
“先生想见一见方夫人说一点事!所以,能否请阿克兄一路先护送方夫人到先生的落脚地歇下,然后再去回禀钟公子!我想,钟公子欲见表妹也并不急在一时!”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口音很陌生,不过,很显然,那人识得阿克,阿克好似极卖此人面子,不再废话,道了一声“也好”,便重新扬鞭急驰而去。
一路簸波,震得寸肠欲碎,待到停下来时,只觉满心难受。
放眼一团黑沉中,就听闻阿克隔着车幔低语了一声:“表小姐,请宽心在先生处住下,阿克即刻赶回去报公子,马上便归……”
不等她说话,便飞身离开。
随即,有一双婢女钻进车来,扶了她走下车,往一处静僻的院落而去,等进了房门,方瞧见那两个婢见扶着她的手上皆缠了布帛――
她们竟会知道她身怀巨毒,而以布帛裹之,看来不会是陌生人!
淡淡幽香的居室,清雅的很。
静坐于花式圆桌前,清丽的侍女奉上了茶水,她叫住问此地何地,侍女只笑不答的退下。
等到回过气来时,有人敲了敲门推了进来,撑起头来去瞧,不觉一呆,却是一个白髯素袍,宛若世外仙人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成王的座上宾:云不意!
还不等她说话,云不意满面微笑,冲她先发了话:“方夫人,一路惊扰了!”
一声“方夫人”听在耳好生奇异,她回以古怪一笑,站起身施得一礼,深深一望:“原来是云先生半路相请,就不知所为何事?”
“并无什么大事!只是听底下的人报来说有人引开了方公子而劫了方夫人,云某闲来无事便想行个顺水人情……”
云不意风清云淡回了一句!
她目光一动,微笑,道:“先生远在京城成王身边做事,何以跑到杭城来行这顺水人情?而且既然将我救出,何以不曾送回府去,云先生,您这顺水人情应是别有目的着吧?”
云不意哈哈一笑,深不可测的目光灼灼一动,道:“云某别无他意,只想见得方公子一面!方夫人且在此好好休息,云某已派人通知了方公子,再迟明天早上,他便会来此!嗯……说不准,他已经来此的途中!”
她微微皱眉,满面奇疑:“你也是为了重仁而来?”
云不意捋着花白的须髯,含笑点头道:“不错,云某便是冲着方公子而来。此番南下我本欲一会方公子,半途听说他来了平阳,才转道于此!还在愁如何见得他的面呢,却巧见得你被掳了去,如此一来,我正好借花献佛,甚好!”
云不意,本是世外奇人,即便如今深陷于官场污浊中,依旧满身飘然之气,那深不见底的眼瞳里更透着她读不懂的光芒,但他何以要煞费心思的欲见方重仁?
“老先生意欲何为?”她轻问,心知此人心思深密难度,其目的定也叵测着!
适时,有侍女奉上清茶,云不意拂袍坐下,呷了口清茶,方笑着丢来四个落地有声的字眼:“慕名一见!”
“慕名?”
这两个字眼从云不意口中吐出来实在诡异!
若说旁人慕了云不意的奇名奔走千里来见倒是有的,怎么一代奇人慕名来寻见一个山村弟子……
眉头忽然一舒,不由一笑:也是,能招来大批人马劳师动众的掳人相逼者,自然了得着!
唉,她嫁了一个了得之人而不知呢!
云不意满面深思在看她:“便是慕名!怎么?叶小姐顶了方夫人之头衔,至今仍不知身嫁何人么?”
她一怔,犹显尴尬。
“也不知今日是谁掳的你?”
她更是一窘!
云不意深深一睇,忽走上前来,执了她的素手。
她一惊,却见其摸着长须竟是在隔衣听脉,心奇欲问,云不意已放了手,先她一步低笑出声,摇头直叹:“原来当真还是闺中女儿身!叶小姐,你便这么中意不得自己所嫁之人么?”
“你想说什么?”
她扶着手腕轻轻问,脸上有些不自在,他隔衣一探脉就知悉了她还是完璧之身,果然是奇人异士!
云不意重新坐回,喝了一口清茶,才道:“方重仁为你已破数例!如果不是你心中还游移不定,他又岂会把自己掩的滴水不漏?不愿与你做了真正的夫妻?”
她又一皱眉,侧目一扫,淡语道:“先生乃是方外之人,如何管了别人家中闲事?”
云不意低低一笑,摇头道:“这怎是你一家之闲事,方夫人,云某实言以告吧,你若留不住他的心,守不住他的人,不仅你下半辈生死会成为一个变数,便是整个大明的江山只怕也会易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