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的礼物(1 / 2)

举头有神明 阿水水 2318 字 20天前

吕竹的房间空了,他搬出去之后,不知是不是到了新住处“水土不服”,强壮如他,生了几次小病。

他的决定吕虹不再干涉,不仅不干涉,她还积极地成全他,他有什么愿望,她都为他实现。

因为搬走后的吕竹基本不和她有音讯来往,她见他都很难,她想怎么样,想怎么说,都行,她把天上的月亮摘了,也影响不到吕竹——她也没那能耐。

她只不过一有空就去小情侣的住处附近转悠,跟猎食性动物一样,通过蛛丝马迹,判断吕竹的状态。

学校毕业典礼那一天,吕虹作为家长早早地到了学校,那所与研究院联系紧密的大学校园面积宽广,她怕迷路,也不想叫吕竹出来,等到家长变多了,才混进家长人流进入毕业典礼召开的地方。

优秀毕业生有吕竹的名字,当他上台的时候,坐在一流大学礼堂里的吕虹在下面使劲鼓掌,家长们当天都很激动,仿佛是一次劫后余生的庆祝,她的掌声微乎其微,入不了台上人的耳。

越过重重人头,他似乎冲她在笑,吕虹手掌都拍红了,有些忍不住热泪盈眶。

结束后,吕虹穿过人群,耐心等待吕竹的师长跟他握手,他们都以为吕竹已被研究院招募,研究院有领导专程到来,但不知是谁,反正不是刘同贵,刘同贵应该气倒了,来不了。

祝贺的轮次终于排到她。

“你来多久了?我刚怎么没看见你?”吕竹一个转身,看见娇小的家长凭空冒出,十分惊喜。

她的笑容凝固了瞬间,还是很自然地将毕业礼物双手递出。

“恭喜你。”

“这是什么?”吕竹徒手拆礼盒,那是只扁平的盒子,

眼看就要拆出来,这时来了个人跟吕竹打招呼,他顺手就把东西放旁边花坛上,去接那人递来的笔盒和名片。

花台上,撕碎的包装露出礼物的一角,吕虹眼眶抖了抖。

几个人在喊:“吕竹,快来看你的座山雕!”

吕竹一听,就将刚收到的东西一股脑儿抛花台上,跟他领的纪念品,吕虹的扁平盒子堆一起,才握手的校友也被甩下,眼见那人维持着和他握手的姿势陷入冰冻。

吕虹笑了,心中耿介消散,这时对方看见她,眼睛一亮,见她亦步亦趋跟着吕竹,便猜到关系密切。

“后生可畏,师弟污水厂的新技术帮了我们厂大忙,我早就想见见他,今天一见,果然是个人才。”

吕虹知道,在一栋楼前,竖立的杰出校友风采展示墙,她看见了吕竹的照片,列举了他在社会实践期的成绩。

不是她特意去看,而是打老远那张脸就成了比建筑上的浮雕更显眼的存在,女孩们围着窃窃私语。

“看,就是那个怪人。”

虽称呼吕竹是怪胎,语气却充满调笑和亲昵。

她难以想象,自己居然会有为他被称为“怪胎”而感到骄傲的一天。

她听到了吕竹在学校的方方面面,也知道他在同龄人中如鱼得水,不止成绩优秀的原因。

大学后她就没有给他出过学费,他参加各种比赛,带着同学为缺乏青壮年的社会组织提供人力和技术支持,学校变着法儿喂他奖金,时至今日,能让他主动索取钱财,已成为一种荣幸。

于是今天,她为他准备一份礼物,真正的礼物。

……

“师弟和大家关系真好。”那位师兄感慨。

那是因为对他不好的都死光了。

“我很惊讶他能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吕虹脸色一变,勉强笑着与吕竹这位师兄别过。

这是在提醒,她占据了吕竹女朋友的位置。

但她管不得这么多了,好难得才见他一面,以前从未想过,见他会如此之难。

他和他的同龄人正欢乐地围观一件物什。

“看什么这么高兴?”吕虹从后绕出来,吕竹手上拿的东西进入眼帘,随后,她差点戳瞎双目。

.......贼大一座男性器官雕塑,带着底座,跟奥斯卡奖杯一样拿在他手上,几个男生捧着下巴鉴赏,嘴里念念有词“切割度”“哑光”“划痕”“形体设计感”之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进行什么深度学术交流。

吕虹这才反应过来,座山“雕”的“雕”是哪个“雕”,脚下都没停顿地往后回旋,若无其事绕去一边和其他家长讲话,算是将人挡住,不是所有家长都有她这个接受度的。

跟她交谈的那位家长忍不住问她:“你脸怎么这么红?”

她摸着脸摇头,转移话题。

尽管只看了一眼,但也看出那座雕塑是真物做模,那就是他的尺寸。

到了合影留念,几个男生鬼鬼祟祟走进草丛,出来时光腿上面罩了半截裙子,紧接着更多的男生穿上了裙子,合影队伍里还夹着他们班几个女生,眼睛都看直了。

“穿快点,等会儿保卫来了。”

“吕竹,赶紧点,就差你这块门面!”

“来了!”

吕虹跟在后面就见吕竹边走边脱衣服,脱下半身时,他那雕塑般的身体引发一阵起哄,吕虹及时刹住车,远远地看着他裸着臀肌跳进人堆,然后被接住,横在最前方,成为一块裸男牌匾。

……

“接下来是交换礼物——”

吕虹脸色变了,就见那群天之骄子把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其中不乏学校发的纪念品,领的奖品,天女散花似的见人就换,见人就塞,吕竹回头四处找他的东西,吕虹想去花台拿回她那份礼物,吕竹快了一步,眼睛扫过她,又是那种“你从哪冒出来”的眼神,让她俯下身又伸直回来,什么也没做,什么也做不了。

但对吕竹来说那只是一个瞬间,脸上和同龄人狂欢的笑都未变,拿起东西就走。

她被那生气勃勃的面孔重击,他低头时的呼吸撒在她的腰上,抬头时软软的头发擦过她手背,留下过电的酥麻,令她的心激荡地跳又泛出酸楚,这是一个正在远离原生家庭走出自己人生的大好青年。

她得多自大,才能把这般鲜活的他,和那冰冰凉作古的巨型身影强行联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