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这人说了个数字,并且自认为幽默地补充了一句:“提供转账服务”。
她犹豫了,看上去真的在考虑,她问:“能商量吗?这笔钱对一般家庭来说咬咬牙能凑出来,我不能说我拿不出这笔钱,但对我这种独立抚养一个孩子的人来说,这个钱你拿走,会让我过得很惨。”
“少废话。”声音忽而低下去,“不想给钱也可以,用别的来换。”
“把衣服脱了,让我录一段小视频,就放过你。”
她浑身都在抖,那轻慢调笑的语气,犹如戏耍一只被困囹圄的小白鼠。
“快点,你时间不多,为你弟做出这么点牺牲,过分吗?不过分,谁叫你不肯出钱。”
有时候,钱不是万能的,但大部分时候,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被看一下身体,就能换钱,会让人鬼使神差地觉得,这居然是笔划算的交易。
白润的手指慢慢解开衣领的扣子,头上就安静了。
她把外衣脱了,底衫脱了,就剩胸衣和裤子。
头上还是没说话,她梗着脖子不动了,右手横在左肩头,挡住不太丰盛的春光。
“......继续。”虽然在催促,头上的声音却迟疑了。
她没动,下垂的眼神看不出在想什么,但了解她的人便能明白,她又在打算盘。
“都这样了,还不打算屈服?真想拿镜子给你照照,照照你那口是心非的婊子样。”
她身上泛起一层红色,看上去像在啪嗒啪嗒掉眼泪。
“跳个舞,我欣赏欣赏。”
落在裤腰上的手指停止不动,“我不会跳。”
悠扬的音乐就在空旷的四周响起,扩音器打开了。
那音乐不难听,节奏很好,至少不让人感到与之匹配的舞蹈会下流,紧接着头顶“啪”的响动,酒吧灯光效果打开了。
先是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灯效,而后越来越少,变成明洁的几束,耳边静默半天,就是在调节光效,而后只剩一束灯光落在她身上,空气中的尘埃搅动,漂浮在她周围,包裹住她盈白的身体。
似曾相识的景象,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渺小的她,有过的高光时刻,被高高举起,闪耀得都花眼,就那么几次,屈指可数,那是终生难以磨灭的印记,只是当时已惘然。
而现在,她很清楚,头顶的那束追光,是为了卸掉她的防备,目的是羞辱她。
她窘迫地维持着“断臂维纳斯”的姿势,那音乐越起劲,她就越僵硬,就像木头疙瘩外加石女加持。
耳边声音响起:“还要人教?你,先把裤子脱了,然后......”他顿了一下,声音又迟疑了,好像在等谁指示——
“内裤留着。”
“摸给我看。”
“别隔着内裤,手?手——伸进去——”
那边好像打翻了水杯,忽然不出声了。
这时,她手才刚刚插进长裤的裤腰里。
音乐戛然而止,换成危险的声音:“你干什么?信不信我弄死你弟?”
地上的衣服正一件件穿回她身上,她没搭理。
他急了,“你还不信邪。”
“随便你。”看上去头顶说什么也动摇不了她了。
“是吗?”原本变声器里怪腔怪调的声音变得平缓而冰冷,“那我现在剁掉他一根手指头,你也随便?”
她手指和嘴唇一起哆嗦,衣服的扣子半天都扣不上,但还是坚定地扣上了。
头上爆发翻箱倒柜的声音,混乱中,有个声音大吼:“卧槽,我爸要杀了我!”
“疯子!一个自私冷血,一个不要命!你们一家都是疯子!”
他一定不知道,他的变声器失效了,露出了原声。
再回过头,废弃的酒吧里已人去房空,哪还有吕虹的身影。
她一出门就往大楼的地下楼层奔去,进入某个地方,她不可能没有准备,早在进就把之前,她就看了整栋楼的楼层通道图。
物业管理中心,空荡荡的景象并不出乎意料,有个房间门是打开的。
“吕竹!”她飞快跑进去,果然是监控室。
“吕竹!”她又喊了一声,窗上的玻璃都震响了。
回应她的,是一屋子熄灭的监控设备。
她走到其中一台前面,伸手在那覆尘的机器外表一抹,温热的。
门外响起动静,她掉头往外跑。
过道阴暗得任何物体都化为鬼影重重,穿堂风尖啸着刮过,就像幼童高昂的大笑。
什么都没有,就像他从未在这世上出现过。
“小竹!小竹!”不自觉的,她的声音已由愤怒转为焦急,脚步也像和时间赛跑,跟恐惧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