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一周时间,康宁都在忐忑不安中度过,好在陈朴以弟兄们都会给自己打针,伍伯那边也是尽心尽力,毫不耽误对伤员的治疗,唯有康宁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躲藏起来,暗地里给自己治疗一身见不得人的伤痕。
阿英几乎每天一个的邀请电话,总是让康宁吓个不轻。他不是推说盘点库存商品,就是借口商务繁忙,整个人却躲在办公室和卧室里长吁短叹:
这一身疤痕刚结痂不久,那明显被荆棘划破的痕迹,要是不小心让细心的阿英看到,或许麻烦就来了。
想起当天平安返回车场后的事情,康宁就想笑——两个昏迷不醒的越南保安被阿刚推醒后,立刻大呼小叫起来,其中一个半边腮帮肿得几乎认不出原来模样。
在阿刚的痛斥下,两人摸不清头脑,连忙呼唤所有同伴巡查车场,惶惶不安地期盼千万别丢失贵重物品。
好在惴惴不安地查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查出什么名堂来,这才全都如释重负地坐在楼底台阶上休息。其中那个被袭击腮帮的家伙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的伤势,头晕目眩之下,竟然抱着脑袋呕吐起来,很快就被同伴扶回宿舍休息。另一个昏迷的保安则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根本就不敢把自己被强盗打昏的事张扬出去。要知道爱面子的越南人,大多丢不起这个脸。
一切状况对康宁都十分有利,他并不担心在丛林中留下什么脚印之类的痕迹,也不担心越南公安能从尸体内的弹丸中追查到自己那支来历不明的五四手枪,这种黑枪在整个越南太多了。几年来虽然越南政府不遗余力地收缴,但收效甚微,加上越南北部本身就是整个亚洲毒品走私最频繁的地区之一,要查出一支黑枪谈何容易。
现在康宁唯一的顾虑只有一个,那就是这群死里逃生的特警会不会泄露出自己的所作所为,要是几经辗转之后传到越南人耳朵里,恐怕自己就凶多吉少了——弄死二十多个越南官兵不是件小事,要是暴露出去。哪怕用再多的银子也摆不平。
虽然自己心中存有国家民族的大义,但人家不见得就有这样的概念和觉悟,一个不慎自己就会出事。
看着装修考究地办公室,康宁实在难以抑制心中的担忧和烦躁。
虽然警方不太可能会再度派人前来,可这地方如今就像置于别人眼皮底下的美貌裸女一样,再也没有什么安全可言。因此,另找个相对静谧安全的栖息之地,成为了此刻康宁所要面对的头等大事。加上康宁早就有计划逐渐放弃走私营生,这个地方更没有继续住下去的必要了。
但是不便在人前露面的康宁,又不愿意通过地头蛇阿辉和阿英寻找新的住处,这里面除了康宁骨子里对越南人地不信任之外。更多的是觉得自己的住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因此反复考虑之后,康宁决定选择位于海滩黑石礁附近地那栋临海小洋楼为自己的新居所。这栋掩映在椰林繁花中的独立小楼,属于旅居欧洲的一个越南人所有,楼里只有一个看房子的乡下老头,这还是在数月前的一次散步中阿英告诉康宁的,只是若要租下,最终还得通过阿英的关系才行。
略作考虑,康宁拨通阿英的电话。两句问候结束就表明自己地意思:“阿英,我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阿英对康宁的请求显得非常高兴,笑着回答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行不行的,你就快说吧!”
“是这样的,我住的这个地方处在车场中央。楼周围一棵遮阴的大树也没有,寻常不是热得要命就是尘土飞扬,加之商务上来来往往地客人不少,手下人有事没事也喜欢往我楼上跑,搞得我一点个人的**也没有,太难受了!”康宁的语气十分无奈。
话筒里传来阿英的一阵悦耳的娇笑:“呵呵……早就让你搬到我这里来住,你就是不愿意,现在烦了吧?呵呵,说真的,我很希望你搬来和我们一起住。我父母每天都谈到你,要是你能来,他们一定非常高兴;再一个,有我精心的照料,你也不用整天这一餐那一餐地过着毫无规律的日子了。”
康宁小心翼翼地解释道:“阿英,搬去你那里住当然方便,可是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整天没日没夜的进进出出,很容易打扰老人家地清静。我这里有个主意,上次与你散步时,我们看到的那栋小楼非常不错,正好处在黑石礁正在装修的疗养院和你们的海滨别墅区的中间位置,直通黑石礁的柏油大道正好通过小楼前面不远,后面就是海滩和礁石的交界处,十分适合于钓鱼,距离你家也不到六百米。如果能够租下来,无论将来我去疗养院上班还是到你家混饭都很方便,你帮我去问问租金和租期的具体事务吧,怎么样?”
阿英略微犹豫,但见康宁虽然是一副征询的口气,但言辞间却甚是坚决,便豪爽地答应。
此后三天时间不到,康宁如愿以偿地搬进了这栋带有个独立小花园的小洋楼,齐全的设施和静谧优雅的环境让康宁非常满意。
阿英带着艾美和小护士阿珠一起来帮助康宁收拾房子,清扫卫生。康宁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匆匆开车出门去寻找疗伤的陈朴。
陈朴正在和范淮东商量公事,徐家伟和几位弟兄的伤情以及封关导致的货物积压让两人非常苦恼,看到康宁脸带微笑、以无比轻松的姿态走进房来,陈朴一脸苦笑地直摇头:“阿宁,真羡慕你啊,好像什么事情都对你没影响似的,是不是你的货提前出完了?”
“没有。还剩一亿多的库存,不过应该很快就可以出完。”康宁接过范淮东递来地茶杯礼貌地点了点头,坐在陈朴办公桌的对面,又补充了一句:“我今天来是特意和两位老大打个招呼,等出完手头这批货我就甩手不干了,你们要坚持干下去,到时候自己找人联系吧,这一行从来都不缺少人做的。”
范淮东一脸惊讶地问道:“阿宁。你不干谁来干?整个芒街几乎百分之七十的货要靠你来运送,你这一撒手,整个局面肯定是混乱不堪,再一个,你要是不干,你们老大愿意放手吗?”
康宁无可奈何地回答道:“我们老板也有退出这一行的意思,这段时间他在越南上下到处寻找投资机会,已经开始有意识地逐步转变经营方式。我估计以后外面进来的货将会越来越少。而我则被他安排到了新的工作岗位上重操旧业,就是海边那儿正在装修的黑石礁疗养院做个保健医生。”
陈朴若有所思地看着康宁,紧闭地嘴角露出一丝隐隐的嘲笑。看到康宁连连摇头,陈朴似乎明白了什么。手托着下巴问道:“你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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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个屁!老实说,作为一个医生,对所有的患者,无论国籍都应该有一视同仁的职业操守,可我这人偏偏就放不下,没办法啊!哎,不干走私之后总得找点事情来打时间吧,否则这日子真的很难熬,所以我决定暂且干上一年再说。”康宁说完端着茶杯细细品茶。
陈朴和范淮东对视一眼。均心有所感。与眼里满是疑惑不解的范淮东不同,熟悉康宁的陈朴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各种复杂关系,略作沉思对康宁露出会意地微笑:“徐哥这两天总念着你,要是没事,等会儿咱们一起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