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游十多公里的地方,下了一个小时的雨把我淋成这样。”康宁如实回答。
船夫疑惑地问道:“听你口音是大地方的人,怎么会到这里来?”
“实不相瞒,大叔,我是在那边被人陷害的,不得不跑过来躲一躲,等风声过了再说。大叔,你的东兴话说得很好,你是越南人还是中国人?”康宁好奇地问道。
船夫微微一
我本来就是东兴人,而且岸边这十几条船都是。等些桂圆和八角回去,明天装早点报关,早点就能来回多跑两趟。所以我们这些船常在这地方过夜。后生仔,你不会说越南话。又人生地不熟的,看样子身上也没有通行证,想在这里待下去很难啊!”
康宁随即担忧地说道:“大叔,我来之前也知道很难,但家里实在不能待下去了。我会点医术,也会修车,不知大叔你能不能帮我的忙?我会好好谢你的!”
“哈哈!谢就先别说。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你呢。”
船夫停了一下,捂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上下打量了一眼康宁,这才说道:“在旧军营那边的车场有个叫黄文志的老板,他是我们防城人,专门搞汽车走私的。他手下有不少人都是在国内犯事了跑过来的,他地生意做得很大,如果他肯要你留下帮忙,估计事情就好办多了。但是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估计帮不上你的忙啊!”
康宁忍住身上地颤抖。感激地笑了笑:“今天上午,对面河边大榕树下卖鲜果的吴阿姨也和我说起黄老板,我原来也是想投奔他去的。”
“你认识吴姐?”船夫有些惊讶地问道。
康宁如实回答:“今天刚认识。吴阿姨人特别好,我和她聊得来,说实话,此前我并不认识她。”
船夫看着冷得抖的康宁,笑着说道:“你这人还是挺诚实的,吴姐是我们一条街的街坊邻居。哈哈!我看你仪表堂堂也不像是个坏人,出门在外互相帮帮是应该的。这样吧,我先陪你上去到我亲戚家住一个晚上,你身上这身衣服也该换了,否则非病倒不可。等明天我让亲戚帮你打听一下,要是黄老板愿意收下你,那就一点问题也没有。如果他不愿收我也没办法帮你,到时你就得自己想办法了。不过那里也只能住一晚,再住下去如果有人举报,公安就会来抓人,主家还要被罚款。走吧,我这就送你去。”
“太谢谢你了,大叔!”
走到岸上,康宁从左边裤兜里掏出那湿漉漉地一万块钱,分出一半数也不数就塞进船夫的手里,船夫推辞不过也就笑眯眯地收下了。
过了友谊桥再走十分钟左右。穿过两条五六米宽的街道,船夫带着康宁来到一栋两层小楼前停下,敲了敲门里面的人立刻将门打开,看到船夫领着浑身湿透的康宁,连忙礼貌地请进。
船夫用越南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阵子,转身拉着康宁的手又和开门的中年男子叽里呱啦说了一会儿,这才回头对康宁解释道:“这位是我们的亲家,姓段,他的女儿两年前嫁给我大哥的儿子,他很愿意你在这里住一夜。这样吧,我叫他拿些衣服给你先换上,今晚你就安心住下来,明天中午我上来这里吃饭咱们再说。对了,他儿子刚去夜校学中文,再过一会儿可能就回来,到时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找他儿子帮忙。我坐一会喝杯茶就走,你先去洗澡换衣服吧,别感冒了!”
康宁在中年男子地殷勤领路下走进里间,中年男子指指墙上的热水器和龙头开关,用手势做了一番动作加以解释。
康宁礼貌地点点头表示明白,等他离开便关起门颤颤悠悠地脱下衣裤。
穿上衣挂钩上的几件旧衣服和军用外套,将湿漉漉的钱和钱包装进一个黑色塑料袋里放入上衣口袋中,精神大好的康宁随即动手搓洗自己的一身衣服。
看到夹克上衣和牛仔裤都破得不成样子,康宁摇了摇头,将就搓洗完毕的衣服用衣架挂在了门外的竹竿上。
走出前厅,船夫两人看着康宁地模样顿时笑起来:黑色绒线松紧带裤子的裤脚刚能遮过膝盖,上衣也只能堪堪盖过肚脐,整个装扮显得十分滑稽。
之所以衣裤这么短,全是因为越南人普遍身材矮小,像康宁这样的高挑汉子这里很是少见。
康宁笑着接过老段双手递来的热茶,小小的瓷杯透着茶水的余温,握在手里让人感觉十分舒服。
康宁说了声谢谢便一口喝完,一股暖流顺着咽喉直达胃部,回味的清香在唇齿间轻溢,不由赞道:“好茶!我喝出莲芯特有地味道,把莲芯和毛尖放在一起泡茶,我还是第一次喝,估计这茶有清热解毒、袪潮热防气的功效吧?”
船夫微微一惊,立刻感兴趣地问了康宁一些中草药问题。
如此简单的问题康宁自然是对答如流、见解独到,船夫立刻高兴地用越南话和老段解释了一番,换来老段尊敬的目光。
船夫转向康宁频频点头:“看来你没有对我说谎,你比我预料的懂得更多。越南人对中医很信赖,我想如果你能留下来的话,估计就不怕没饭吃了。哈哈,你也累了,就先上楼休息吧,我这亲家的老婆早亡,现在就他和儿子在一起生活,没什么顾忌的你就安心住下,明天中午我再来。”
送走船夫,康宁在老段的引领下上楼休息。
饥肠辘辘的康宁实在不好意思让初次见面地老段做饭,躺下一会儿他只觉得全身冷,不停地抖,连忙运功静静扛着。
谁知这一次没有原先幸运了,连日来激烈的逃亡、沉重的心理压力以及后来的枪战,几乎耗尽了康宁的精力,又在水里和风雨中忍受了五六个小时,所以这次倒下,他一病就是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