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在李维正心中迅猛燃烧,但他没有失去理智,他冷静地问道:“你们报官了吗?”
“报了,但新任罗知县只是安抚了村民和老爷,却不敢去招惹那个蒋愍儿。”
“为什么?”李维正的心中顿时警惕起来,连忙追问道:“那个人是什么背景?”
李福叹了口气道:“此人从小就是乡中一霸,前几年跑去定远县,听说成了什么蓝家十三虎之一,这几年不在乡中,平静了几年,结果两月前忽然回乡,欺男霸女,据说还有不少同村人都被他打伤毁屋,都是这几年与他们蒋家有积怨之人,唉,官府谁敢惹蓝家啊!”
李维正阴沉着脸走进家门,蓝玉,又是他!一个阴魂不散的人物,难怪朱元璋要杀他,没有自知之明、没有危机感,他实在太过于飞扬跋扈了。
走进院子,迎面便遇到了忧心忡忡的杨缨,她见到李维正,眼中也闪过一阵惊喜,“大郎,你可回来了,你爹爹刚才还在念着你呢!”
“我刚才遇到李福,情况已经知晓了,父亲现在怎么样?”李维正沉声问道。
“他断了一根肋骨,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杨缨还想说什么,却被李维正拦住了,“我先去看看父亲吧!”
他走进父亲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味,正躺在床榻前的李员外见儿子突然出现,他又惊又喜,挣扎着要坐起来,李维正上前一步扶住他,“爹爹,你当心点。”
杨缨给丈夫背后垫了几个枕头,李员外坐起来笑道:“我刚才还和你继娘说到你呢,你就来了。”
李维正上下打量了一下父亲,见他明显瘦了一大圈,气色憔悴,便安慰他道:“爹爹请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村里一个交代。”
李员外吓了一跳,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这件事你千万别鲁莽,那蒋愍儿有大人物给他作后盾,非同寻常,连罗知县都不敢惹他们”
“照你的话,这件事咱们只有忍了不成!”
一旁沉默的杨缨终于爆发了,李员外是个胆小怕事之人,什么气都忍了,可她却忍不下这口窝囊气,不仅如此,他们李家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损失,她无比愤恨道:“大郎,那个蒋愍儿不仅抢走了大伙儿的地契,还有你父亲好容易兑换来的一千两银子被他们趁乱抢走了,你说,这也能忍吗?”
“缨娘!”
李员外埋怨地望着妻子,他们不是已经讲好了吗?不把此事告诉儿子,她现在怎么又反悔了,尽管惧怕妻子,但事关儿子的生命安全,李员外还是忍不住道:“你难道忘记了吗?蒋墩的蒋老员外就因为忍不下这口气,找人去教训那贼,结果呢!蒋老员外家也被那恶贼带来几百人扒掉了,老命也没有了,没有证据,这件事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吗?他虽然抢走大伙儿的地契,但大伙儿不是商量好了吗?等蓝老爷回来就去找他。”
“老爷,你说得简单,狗咬了人,你还指望狗主人来赔礼道歉吗?那个蓝老爷这些年抢的土地还少吗?你们呀!总是想得这么天真,要依着我,咱们全村人去京城告皇上去。”
杨缨尽量克制住心中的怒火,在李维正面前给丈夫面子,可是她被抢走了一千两银子,这件事她决不能善罢甘休。
李员外顿时急得满头大汗,与她争执道:“缨娘,民不与官斗,莫说县里不准,就算皇上现在帮了我们,那秋后算帐呢?那时该怎么办?”
“你们不要吵了,这件事情我来解决。”
李维正反而不急了,就在刚才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在他接手追查蓝家丢信案子的时候,太子曾经答应过他,会派人来保护他的父母,可李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派来保护的人在哪里?
“父亲,有件事我想问一下,这几个月有没有什么奇怪的陌生男子常出现在我们家附近。”
“奇怪的陌生男子?”李员外皱眉想了一下,他没有这个印象,但旁边的杨缨却提醒他道:“大郎说的是不是那个收米的小贩。”
一句话提醒了李员外,他连忙对李维正道:“是有这么个人,大约二月分时出现,一直就在我们家大门对面摆摊收米,我还问过他,收米至少要夏收后再来,现在谁有米卖给他,可他只是笑而不答,大郎指的恐怕就是此人。”
“那他还在吗?”李维正又追问道。
“走了,在恶人进村闹事的第二天,他便消失了。”
犹豫了一下,李维正还是忍不住问道:“那父亲被打的时候,他有没有什么反应?”
“说起来多亏他了。”李员外叹了口气,“要不是他及时把我拉开,我早就被打死了,还有你继娘,她死拽着钱箱不放,若不是他劝阻,你继娘也难逃毒手,哎!还没来得及谢人家了,他就走了。”
听父亲说到这,李维正已经完全冷静下来,这件事太子肯定知晓了,他却迟迟不解决,他是在借此考验自己呢,或许这根本就是太子布下的局,李维正沉思片刻便对父亲道:“父亲和继娘请放心,一个月之内,我会让那蒋愍儿拖着断腿上门来给全村人磕头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