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2 / 2)

“霍行远知罪,请皇太后责罚!”

一个字一个字地迸出,用尽了霍行远所有的力气。

佩珩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

反倒是萧杏花,站起来,笑了笑,打起了圆场:“太后娘娘,今日这事,固然是做晚辈的不懂事,可是我瞧着,也是宝仪公主一心想着孝敬你老人家,想让你老人家看看这霍公子。”

说着间,她看了看霍行远:“年轻人,没见过世面,又一心听公主的,公主让他过来,他自然是想着来给太后娘娘请安了。其实说起来,在场的也不是外人,都是平日熟了的,也犯不着计较那么多,所以今日这事,太后娘娘息怒,这大过年的,仔细气坏了身子,反倒不好。”

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陪着说起来:“镇国侯夫人说得是,太后娘娘莫恼,宝仪公主是一片孝心。”

大家这么一说,皇太后脸上的怒气渐渐消停下来,最后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道:“这宝仪啊,可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一时又对她道:“还不带着你这霍公子赶紧下去,便是要过来请安,好歹找个没人过来的时候,说到底,这还成亲呢!”

宝仪公主委屈地咬着唇,脸上涨得通红,低声说了句“是”后,转身就赌气跑出去了。

这霍行远呆跪了半响,这才明白过来,犹如一个木雕一般上前,僵硬地在太后娘娘告退,之后木然地随着出去了。

眼前这么一场,大家自然是都看明白了,这是皇太后知道了佩珩霍行远并宝仪公主的事,特意给佩珩出气的。

是以也不敢说这事,只是岔开话题,说起其他来。

太后娘娘脸色渐渐缓和,也就和大家有说有笑了。

萧杏花仔细看女儿神色,见她倒是并不在意的样子,也就彻底放心了。

再回想起刚才霍行远那个样子,心里也暗暗叹息,想着萧战庭早说过,这少年太过刚硬孤傲,刚硬孤傲本是好事,可是凡事不宜太过,若是过了,反而易折。

如今年轻人尚了公主,怕是以为只要忍了公主,在其他人等面前自然是能扬眉吐气。特别是今日,当着佩珩和自己的面,以为自己可以仗着准驸马爷的身份着实威风一把吧?

谁曾想,太后娘娘竟然给了他一个没脸。

以后他便是和宝仪公主成了亲,也终究在如今这群夫人姑娘面前抬不起脸来吧?

霍行远此时此刻,心里还不知道怎么个羞辱,怕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吧。

却说涵阳王离开那琉璃殿后,原本是要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的,可是想着佩珩她们去了,若是再撞见终究不好,也就没去,而是守在殿外,想着等她们走了,自己再去。

如今北疆不太平,朝堂中也颇有些不安定,他想着这大昭的情势,不免心忧。他也是一年多没能进燕京城,而这次进燕京城,和自己母后说话的机会并不多,如今好不容易趁着这次进宫,想再和母亲说说话的。

谁知道正等着,并不见那群夫人姑娘们出来,反而见宝仪公主,气冲冲地出来。而在她之后,不过片刻功夫,又见个少年,跌跌撞撞地从殿内跑出。

那少年穿着一身月牙白锦袍,头上束着玉冠,容貌颇为清秀,身形略有些孱弱,这么跑出那养心殿时,面上并无半分血色,看着狼狈至极。

宝仪仿佛是气极了的,对着那个少年不知道说了什么,脸色张红,恼怒异常。而那个少年僵硬地立在那里,身形仿佛都在瑟瑟发抖。

“这是?”他淡声问身旁的侍卫。

“是晋江侯的侄子,霍家排行第六的。”

“喔……就是那位如今和宝仪订下亲事的……”

说着这话,他却记起了在花开蝶舞的御花园里,那个当时还略显羞涩的小姑娘,勇敢地抬起头来,倔强却又故作平静地说,她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后来他知道,她的心仪之人就是当日在白湾子县的一个富户家少爷,也就是晋江侯霍碧汀的侄子。

一个面色清秀的读书人。

而如今,这个读书人终究是辜负了她,在拖了她一年多的时间后,亲事没成,转身尚了自己的侄女宝仪公主。

“去查一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他垂下眼,淡声吩咐说。

既然宝仪和这个少年从殿里狼狈地跑出来,而佩珩和镇国侯夫人都在,那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的。

侍卫应声而去了,徒留了涵阳王站在这清冷的殿外。

此时此刻,宝仪公主已经在嬷嬷的陪伴下里去,徒留了那个少年,失魂落魄地呆立在那里半响,后来不知道怎么,迈开步子,形同木偶一般往远处走去。

涵阳王望着那少年背影,不免拧眉。

这么一个孱弱的少年,分明是不能经事的,竟然是她的心上人?

之前在琉璃殿外看她那么几眼,显见的比以前瘦了,也性子沉稳了,一看就知道是经了事后才能变成的沉稳。

所以……在她病中,必然是饱受了许多煎熬的吧。

可对方,竟只是这么区区一个不能禁事的弱冠少年。

涵阳王闭上眸子,深吸了口气,借以纾解胸口中似有若无的憋闷之感。

萧佩珩问他,可有什么无可奈何引以为憾之事。

其实那个时候,他凝视着那个阔别年余的姑娘,也想问她,那霍家的少年,是否就是她放在心口,无可奈何,终身无法忘记的憾事!

养心殿内的萧杏花,正和众位贵夫人一起,陪着太后娘娘说话。

此时众人仿佛已经完全不再记得刚才的小小不快,大家有说有笑的,说着外面天看样子要下雪,瑞雪兆丰年,明年又是个好年头。

老人家怕冷,屋子里的地龙自然烧得暖和,又品着茶吃着糕点,真是再为惬意不过了。

太后娘娘怜惜地拉着佩珩的手,看她那软绵绵的小手,又见她面上带着温婉的笑,当下是越发喜欢,不由叹道:“当日我一见佩珩,就看出佩珩是个有福气的面相,如今一瞧,其实她不但有福气,且是个能沉得住事的孩子,大气沉稳,相貌又好,以后谁娶了你,可是那家子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