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1 / 2)

宝婳前天夜里因小丫鬟无意中说破胎记的事情, 便一直都未曾好眠。

早上再被隗陌带着婆子那么一吓,紧绷着情绪被梅襄安抚放松下来, 这才又重新睡足了觉。

等宝婳醒来的时候,都过了晌午。

宝婳发觉自己睡在梅襄怀里。

她动了动手臂,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睡得很沉。

宝婳似想到了什么,便轻手轻脚从他怀里离开,偷偷滑下了榻。

丫鬟婆子们见到了宝婳,都纷纷底下了脑袋去, 谁也不敢得罪了她。

想来今日的事情,她们私下里也都偷偷议论过一番。

宝婳并不在意这个, 只摸了摸被剪子剪坏了的衣领,想要回房去换身衣服。

然而她才前脚迈进自己的屋子里,便瞧见窗户前站着一个男子。

那身形、那衣袍分明就是早上要给宝婳去印记的隗陌。

“隗先生……”

宝婳迟疑地唤他,生怕他还想对着自己动起刀子来。

然而隗陌只双手背在身后,靠在窗旁, 一副深沉的模样。

宝婳缓缓走上前去, 才发觉他并不是深沉, 只是靠在窗户旁阖着眼睛瞌睡了过去。

宝婳又唤了他一声,他这才滑了滑脑袋, 差点摔倒。

“宝婳, 你总算是过来了。”

他睁开眼打了个呵欠, 见宝婳颇是防备地盯着自己。

隗陌摸了摸鼻子, 道:“早上的事情该与你赔个不是, 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

宝婳僵了僵,不知该如何接他这话。

隗陌又说:“只是我并不是真的要对你动刀子。”

宝婳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待他到桌旁去倒了杯茶喝下, 这才对宝婳解释, “我今日只是想要假意弄伤了你, 本想叫你配合着我,可以方便叫二爷受些刺激。”

“受些刺激?”

宝婳愈发迷惑了。

隗陌说:“这样的法子我从前不是没有想过,只是他向来没有什么在乎的东西,就算他爹死了,恐怕他都不会有太大的反应,所以我一直没想过用这种法子,不过这段时日我观他待你愈发得好,才想试一试。”

其实隗陌医术了得,神医之名绝非空穴来风。

他能用七年的时间保下一个中了必死之毒的人的性命,已然不凡。

但想要将这人身体里的毒全然排尽,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但越是这样的事情,身为大夫、尤其是医术了得的大夫,就愈发地蠢蠢欲动,想要一次次尝试将这样的绝症在自己手中终结。

他掩去一些事情,简单的同宝婳说了梅襄的身体状况。

也是今早上,梅衾来过了之后,他才隐隐约约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梅襄先前在他的调养下每到这几日便会咳血不止,可越往后,他便再也没有过。

他的身体也许对药材有所习惯,反而将淤毒积攒起来,难以排尽。

想来当下也到了关键时候,隗陌不得不另生想法。

“意思是……要我刺激他,才能帮他好的更快?”

宝婳觉得十分惊异。

隗陌道:“是啊,所以过几日我再另想个法子伤你一下,你配合我就是了,若能成就最好,不成事就再想旁的法子。”

宝婳没有吭声。

隗陌以为她不想答应,他又说:“你可想恢复记忆?”

宝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隗陌道:“你答应我这件事情,我便背着梅二替你试试。”

宝婳连忙点头,茫然的大眼睛里情绪飘忽不定。

隗陌愈发古怪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叫他愣是看不出她对梅襄有没有半分情意。

如果梅二是一厢情愿,那他这回只怕要栽个大跟头了。

隗陌见时候还早,便将自己带来的药箱打开,里面有一本古籍,有一套金针。

他对宝婳道:“虽有许多个法子,但古书上所记的法子还算比较靠谱,先叫我试一试。”

宝婳乖乖地配合。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隗陌收了针,擦了擦汗。

宝婳脸上的表情还有些懵,颇是紧张地捏了捏衣摆,“我……我恢复记忆了吗?”

隗陌摇头。

“你都问我了,那肯定就是没效果了。”

宝婳微微失落。

原来失去的记忆想要重新找回来,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二爷的事情,我也一定会帮的。”

宝婳轻轻地保证。

隗陌说:“放心吧,但凡我寻到了新的法子,必然也不会不管你的。”

宝婳点了点头,这才将他送走。

隗陌离开之后,宝婳换了身干净衣服,想了想便又去了梅襄屋中。

梅襄醒来的晚,宝婳便悄悄地从炕几下面抽一双破了洞的干净布袜出来缝好。

二爷生活得太奢侈了……

可宝婳却习惯了缝缝补补的日子。

她伺候他的日子里,有些衣服哪怕坏了个洞,宝婳都忍不住想要偷偷打个补丁上去。

虽然二爷的衣服很少穿重复的。

但给他那些坏衣服都打上了补丁之后,宝婳才能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十分满足。

她生怕他生气,便将那些衣服塞进了柜子深处,想来他衣服那样的多,自己都不会发现。

缝完之后,宝婳便又同先前一般将缝上了补丁的布袜也塞进了他衣柜里去,便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然而梅襄这一觉睡得极长,一直到天黑才将将醒来。

他醒来后,再也没有提过要人去掉宝婳胎记的事情,而宝婳自己也没再提。

二人就好似默认了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之后隗陌便端来了一碗极苦的药给他,显然又是个新配方。

梅襄一直等药放得没什么温度都不看它一眼。

宝婳想到隗陌说他身子如今看似好转,其实余毒积攒太深,难以拔除……不免忧心地去劝他。

“这儿还有一碗糖水,喝完药立刻喝了糖水,嘴里就一点都不苦了。”

她一脸保证的模样,显然并不能说服梅襄。

“我向来不喜欢甜滋滋的东西。”

梅襄翻着书道:“你若用嘴喂我,倒是可以考虑。”

宝婳连忙左右环顾,见那些下人竟自觉退出了屋去,好像就落实了他们这样荒唐的行径。

宝婳顿时脸热,心里怪他又败坏自己的名声。

眼看着药就要彻底放凉了,他却像是迷上了手里的书一般,说什么都不肯喝药。

宝婳见左右无人,才偷偷地凑到他的唇边,飞快地亲了他一口。

梅襄只觉得唇上一热,宝婳便立马又撤回了原来的位置,她将手乖乖地放在膝盖上,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若不是方才唇上柔软的触觉尚未散去,梅襄真就要以为是错觉了。

他阖上手里的书,忽然抬眸朝宝婳看去。

宝婳脸颊滚烫,羞得转过小脸去,声若蚊吟般,“等二爷喝完之后,我再亲二爷一下。”

梅襄眸色微深,但到底将那药端起来一饮而尽。

他先前磨磨蹭蹭许久,但喝完这碗苦到极致的药竟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宝婳看他放下了碗,随即又朝自己看来。

她赶忙交任务一般,倾过去叮了他一口又缩了回来。

可这回梅襄却勾着她的腰,直接趁着她不防将她拽到怀里。

宝婳跌倒他身上,忙用小手撑在他的胸口。

“二爷是这么好打发的人么?”

他幽幽地问她。

宝婳见他凑得极近,水汪汪的眼睛含着轻轻的哀求。

“二爷,我、我也怕苦……”

所以他喝完了药嘴里一定也是苦的。

梅襄抿了抿唇,发觉自己好像受了骗,脸色似乎也阴了几分。

宝婳觉得他要生气了,他抬起手,她赶忙将脑袋挡起来,他却是将另一碗甜到发腻的糖水也喝下了肚。

他喝完皱着眉将碗丢了回去,见宝婳仍然挡着个脸,便将她手腕捉开。

宝婳不得不重新看到他那张微微不满的俊脸。

“现在二爷是甜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