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嫡长孙 闻檀 3335 字 4天前

书都让她搬回去好生读了。

季大人致仕的第二天,新人大理寺卿董耘上任,是个身量不太高,面色红润,留了一把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董大人一来就开始整顿大理寺,凡事皆要由他过目才能定夺。倒是比季大人还勤奋得多,每日都呆在大理寺,勤勤恳恳,每个人都要过问到才行。

这也能够理解,他这是受了皇上的提拔,初掌管大理寺,自然是想好好做了。否则要是被调回去了,白奋斗了这么多年。

不过赵长宁奇怪的是,这位董大人似乎有点针对她。沈练那都不算是针对,他不过是把一个她当成三个她在使唤,董大人却对她有些淡漠,但凡是她的案子就不怎么过问,或者时常把她的案子交给别人做。别人若求见他,自然很快能见到。赵长宁有事要询问他的意见,却半天都求见不到,让她在外面吹冷风。

赵长宁想着既然他对自己不满,那便再努力些。不过一次次递上去的案卷,原封不动地还回来,着实让她无可奈何。

后来她才听说了,董耘听说她原来是朱明熙的人,还与新皇作对,害过新皇。便不想理会她,甚至处处针对。为的也不过是讨好新皇而已。他从地方调任上来,想干出一些业绩留下来,讨好朱明炽是必须的。

朱明炽听徐恭说了赵长宁被大理寺卿针对的这件事。

徐恭恭恭敬敬地行礼,禀报道:“……原封不动地退回案卷就罢了,董大人昨天还让赵大人去水牢里提审犯人。那水牢是咱们司务都不愿意去的,赵大人提审了犯人回来,就被咬得满身的红点。”水牢里的蚊子比较多,尤其是夏天,点柚子皮驱蚊都不管用。

现在天气一日日地热了,朱明炽是怕热不怕冷的体质,在皇宫庑廊的阴影下纳凉。终于忙完了先帝陵墓修建一事,他难得有半日空闲,闻言却只是淡淡地嗯了声。

徐恭疑惑了。

陛下在想什么他不清楚,陛下让自己汇报赵大人在大理寺的一举一动,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徐恭本以为陛下是想监视赵大人,觉得她可能要跟乱党谋逆什么的。后来发现陛下是对赵长宁日常接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更感兴趣。

……那这就很奇怪了啊,监视自己的臣子,人家也没有想谋逆,他一个帝王,怎么连臣子午饭吃了什么都要问啊。不过徐恭是个聪明人,调整思路变换打法,监视方向从谋逆往八卦转,具体到赵大人今天提的食蓝上编了几朵菊黄色小花花,或者他今天下衙门遇到狗绕道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上。

他也不知道帝王究竟有没有在听,他一边写字,自己一边说,想到什么说什么,自由发挥。帝王不叫停他就不敢停。

徐恭甚至都在心里想,陛下是不是挺关心赵大人的啊,否则一个人怎么会对另一个人的生活细节感兴趣呢。这次赵大人才回来上任几天,就被新任大理寺卿给明显区别对待,甚至是苛待。难道陛下不管管吗?

他猜对了,朱明炽还真的没管。

于是说完之后,徐恭无比失望地告退离开了。

第二天赵长宁再去大理寺,沈练叫她过去,依旧给她一摞卷宗:“这是近月来全国各行省发生的大案要案,你看一遍,记清楚了,一会儿进宫去拜见皇上,跟他汇报。”

好吧,做的还是老本行。只不过如今朱明炽是皇帝了而已。

赵长宁昨天在水牢提审犯人,那水牢里全是蚊子,她又是那种蚊子很爱的体质,咬得脖子上、手臂上许多小红点,鼻尖上还有一个点。擦了薄荷膏也不管用,一边听沈练说话一边都在挠手。听到要进宫拜见皇上,才稍微停了一下。

自那日之后……她还没有见过朱明炽。

下午赵长宁就换了官袍,携着案卷进宫去汇报了。

她路上遇到了七叔,周承礼刚回都察院不久,又要帮新皇抓些叛党余孽,忙得不可开交,看到赵长宁之后笑着道:“怎么,陛下召见你?”

赵长宁道:“不过是汇报案情罢了。”

周承礼就道:“陛下问你问题就好生回答,莫要在记挂朱明熙了,你可记得?……陛下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你尽管忠诚于他,他绝不会为难你的。”

赵长宁只能道:“七叔指点的是。”其余的事,她不能说,怎么敢告诉七叔。

周承礼还有事要去做,就对长宁说:“进去吧,莫在这儿晒着太阳。”

赵长宁微微叹气,她知道七叔是好心,想让陛下任用她,这样她的仕途就能更坦荡。

七叔只是不知道里面的端倪罢了……不知道她有多想不来。

今天似乎比昨天还热些,夏天可能真的要来了,赵长宁听见乾清宫外花坛里种得那几株桂花树都比以前聒噪了。她今天又只在官袍里穿了件软罗纱衣,就这样也还挺热的,不过却裹得她纤长的身子更加漂亮,腰细得好像能一把握住,官服领口露出一截雪白的领子,将所有的肌肤都挡完了,半天都看不到端倪。

她进去下跪请安的时候,朱明炽倒没有接见大臣,而是在练字。

待她站起来的时候,朱明炽才抬起眼皮,却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身段,那把细腰。

夏季真的开始了,他觉得一团乱火突然从小腹烧起来,顿让人有些坐不住。

第60章

赵长宁向朱明炽汇报京城的案件。她一一道来, 不用参看卷宗, 条理清晰。

朱明炽靠在龙椅上, 有意刁难一下她, 淡淡道:“最近原詹事府詹事顾严因贪墨下狱, 其党羽甚多,朕想深挖下去。此事交由赵大人负责,赵大人以为如何?”

朱明炽想让她查太子党!

当初拥护太子的人不少,朱明炽无意一一追查。只是一些太子党心腹, 朱明炽是不会放过的。

詹事府詹事、礼部侍郎杜成皆已下狱。剩下的都是昔日与赵长宁交好的一群人,有时候在东宫看到, 还要寒暄几句,对她甚是友好。至于詹事府詹事顾严所谓的贪墨之罪, 不过是别人见风使舵,有意嫁祸而已。朱明炽却仿佛不知道, 顺水推舟将其关入了刑部大牢。

赵长宁就道:“微臣以为陛下有仁君之德,尧舜禹之风。对于贤臣忠臣绝不会因私人恩怨而定罪。”她的语气可以算得上是和缓了, “顾大人贪墨一事, 虽犯了罪, 却罪不至死。更何况顾大人年事颇高, 从不与下属结交。党羽之说定是有小人无中生有,污了陛下圣耳。”

赵长宁先一顶高帽扣到朱明炽头上,让他下不来。再一口咬定党羽之说是小人所言,如果朱明炽说他信了,那不成了听信谗言的昏君了。

果然是一张好厉的嘴。

朱明炽眼睛一眯,嘴角撩出一丝笑容。

朱明炽的声音不疾不徐:“赵大人一口咬定是小人所言,可知给朕进言的是谁?”

“是都察院佥都御史周承礼。”

赵长宁听到这里嘴唇微抿。那些人本就无辜,朱明炽不过是铲除异己罢了。当年这些人可是趁机削他军权,侮辱于他。当时的朱明炽沉默隐忍,如今大权在握,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了。

既然是七叔说的,赵长宁也不能拆七叔的台,否则岂不是说七叔是小人之辈了。

赵长宁心里一叹,她若能想办法会尽量想,但是她现在位置不正,不敢跟朱明炽真正的玩儿心眼……也只有微拢袖子,低声道:“既是周大人所言,微臣恐怕为了避嫌,就不能亲自审理此案了。往陛下另托旁人审理。”

朱明炽喝茶不语,殿间只余茶杯轻磕,他坐在殿上,坐姿很随意,倒是英武不凡,龙章凤姿,毕竟也是身负正宗的皇室血统。随后他一笑:“朕自然信得过赵大人,顾严一案就交给你审理了。赵大人再推拒,那便是抗旨不尊了。”朱明炽直接下了命令,不容赵长宁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