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朝安听不下去的站了起来,还没等他开口,江秉臣就已经动了动脚步,站到了颜玉身侧,公然的握住了她的手。
众人的眼睛就落在江秉臣牵着颜玉的手上。
颜玉也愣了一下,抬头看江秉臣,只见江秉臣瞧着江知秋,似笑非笑的道:“没想到江少辅如此关心我个人的私事,本来不想这么早公布,免得影响玉儿殿试,如今既然江少辅提出来,诸位大臣又如此关心旁人的家务事,我就只好在此讲明了。”他低头对颜玉笑了笑。
颜玉看着他那笑容一脸发懵,什么公布?公布什么?
江秉臣拉着她对燕明和众人道:“其实我与玉儿早在锦州她乡试结束后就订下了婚约,由太上皇老人家作见证,太上皇是我的媒人,回京后,太上皇又与颜老太爷定下了口头婚约,只是那时玉儿还小,又不想辜负圣上与太上皇的栽培,一心参加科举,所以我们就决定等她殿试之后再正式的定亲成婚。如今看来只能提前定亲,才能堵住那些造谣诽谤之人的口舌了。”
颜玉看着他目瞪口呆,又忙了颜鹤年。
颜鹤年半点没有比她好,他堵着一口气,火又不是,高兴又不是,瞠目结舌的盯着江秉臣。
江秉臣却大大方方的与颜玉手指相扣,对燕明道:“正好,今日臣就借着这个好时机,向圣上讨个赏,我与颜玉有太上皇做媒,圣上今日再顺手指个婚,这且不是天造地设,再正好不过的事吗?”
颜玉手指被他紧握着,脑子晕乎乎的,不敢去了颜鹤年。
这一番话让在座的瞠目结舌,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居然……由太上皇做媒订的亲?怪不得太上皇一直住在颜家……
这太上皇对颜玉是比亲孙子亲孙女还要袒护。
江知秋脸色十分难看,他没料到江秉臣会当众摆出这一道让他下不来台,当即脸一白的道:“即便是定了婚约,未曾过门就住在一起几日,也恐怕有失体统吧?”
“体统?”江秉臣笑了一声看他,“谁定的体统?江少辅?还是少辅夫人?我倒是见识过江家的体统,江少辅年轻时在外宅养着京都歌姬许以江夫人的名头,转头在京中风风光光的迎娶郡主,立誓一世绝不纳妾养小可真是有体统。”
江知秋的脸色顿时一阵红一阵白,下面坐着的都不敢开口,这件事上了些年纪的都知道,当初这事被郡主得知之后可是大闹了江家,江知秋声称不认识那歌姬,是被那歌姬讹诈。
郡主还逼着他去杀了那歌姬以证清白,确实闹的挺没脸的,只是这些年江知秋势力愈发的大,没人敢再旧事重提。
却没想到被江秉臣当场给堵了回去。
“看来江少辅是将欺瞒发妻,养歌姬,被发现后死不承认这些事给忘了,竟然说起了旁人家的体统。”江秉臣毫不留情的道:“我与玉儿婚约在先,清清白白的守礼在后,轮得到旁人来教我们何为体统?轮得到强抢民女的江少辅来指摘?江少辅不觉得可笑吗?”
强抢民女四个字说出口,底下的人都好奇了,只见江知秋的脸色已经难看的失了仪态,咬牙切齿的涨红了脸怒道:“江秉臣!没有证据你休要胡说八道污蔑老夫!”
“江少辅是要我拿出证据来吗?”江秉臣眉头皱了皱,盯着他目露寒光,他不介意在今夜就与江家撕破脸。
江少辅那满脸涨红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底下人见他如此,不由小声议论道:“什么强抢民女?这是怎么回事?看少辅大人的样子是……真事儿?证据被江秉臣拿住了?”
江流云眼看着江知秋被逼的哑口无言,忙起身扶住他,对江秉臣道:“父亲与尚书大人都喝多了,怎么说着说着还吵起来了,今日会武宴,又得见颜会元真面貌,本是喜庆之日,何必说这些扫兴的醉话。”他扶着江知秋示意他坐下不要再说下去。
颜玉略微惊讶了一下,她没想到江秉臣将这件事提出来,若是真追究,那他母亲是歌姬一事便要公诸于众了,他坐到如今这个位置,难免会招来许多是非与闲言碎语。
燕明瞧着两位剑拔弩张也笑着打圆场道:“好你个江秉臣,你倒是瞒的好,与颜会元定亲一事竟连朕都一块瞒了。”又笑着看江秉臣,“你这盘算盘打的好啊,先下手讨好了太上皇,如今又来让朕指婚,这颜会元可是朕寄予厚望的,怎能让你这般白白的娶了去?”他看了一眼燕朝安,燕朝安一直在瞧着颜玉,“朕的皇儿也对颜会元青睐有加,这颜会元的婚事朕如今可不能随意指了。”他拍了拍燕朝安的肩膀。
燕朝安呆了一下,他怎么会知道?而且还这么……提出来?父皇是看好他与颜玉??
颜玉也愣了,随后便明白了过来,燕明这是在故意抬高她的身价,他要让她成为天下女子艳羡的榜样,才能更好推行新政。
江秉臣瞧向燕朝安,松开眉头笑了笑道:“玉儿已与臣定亲,怕是四皇子此生没有希望了。”他握起颜玉的手摇了摇,笑着问她,“是不是玉儿?”
颜玉“啊?”了一声抬起头看他,又看燕朝安,随后低头笑道:“我与江大人情投意合,有幸得太上皇做媒,早已认定彼此,还望圣上成全。”
燕明笑了笑,又拍了拍旁边呆立着的燕朝安的肩膀道:“看来朝安是一厢情愿了。”
燕朝安瞧着颜玉苦笑道:“论才华,论样貌,颜会元……都是儿臣配不上的。”她从小到大都是那么万众瞩目,光彩夺人。
如今她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着迷。
颜玉没抬头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燕明为了捧她可当真是连儿子都豁出去了,只怕明日京中就会传出——颜玉女扮男装,不知廉耻,居然还公然拒绝四皇子!
能不能成为天下女子的榜样她不知道,但成为全京都闺秀的公敌是必然的了,她非但抢走了万中无一高龄之花江秉臣江大人,还拒绝了最炙手可热想嫁的少年皇子燕朝安。
燕明却是十分高兴,江秉臣这样一来在坐的无一人敢再议论颜玉一句,连江少辅都被公然反击了,谁还敢说?
如今颜玉除了颜会元身份,还多了个江秉臣未过门的夫人这个名头。
之后颜玉光明正大的落坐在江秉臣和颜鹤年的中间,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
酒宴声乐又热热闹闹的继续起来,众人推杯换盏,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过,只是时不时的拿眼往颜玉这边瞟,瞟的江秉臣十分不高兴。
他侧头又握了握颜玉的手问道:“怎么手心里这么多汗?还不舒服吗玉儿?”他伸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摸颜玉的额头。
颜鹤年忙咳嗽了一声。
颜玉就赶紧缩了缩脖子躲开江秉臣的手,小声道:“我没事……就是酒喝猛了,有些出汗肚子疼。”
“肚子疼?”江秉臣也不介意,大半的身子都侧到她这边,“怎么会肚子疼?要不要给你换杯热茶来?”
颜玉摇了摇头,感觉所有人都在暗中观察着她。
薛谭忽然起身端了一杯酒走了过来,听在她的桌案之前,对她道:“颜会元,不知我是否有幸敬你一杯酒?”
颜玉忙站起身道:“薛榜眼客气了。”她低头倒了酒。
江秉臣就皱了皱眉,这薛谭一身酒气,在那边瞧了颜玉半天了,意图太明显了。
“这杯酒感激颜会元今日的出手相救。”薛谭在见到第三匹马突然发狂之后就彻底相信了颜玉确实是有心救他,本来他还在怀疑颜玉是楚北的人……故意来让他败给楚北的,“颜会元仗义相救,我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薛榜眼说的哪里话,薛老太医对我有恩,我既然得知你有危险,出手相救乃是举手之劳。”颜玉笑的又坦荡又和善,举杯对他道:“日后若有机会为云泽效力,还望薛榜眼多多提点。”
她那笑令薛谭莫名脸红了,也不敢与她碰杯,举杯道:“以后颜姑娘有任何需要我薛谭的地方只管开口,我薛谭刀山火海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