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苏昊并不懂得什么炼钢的配方,他能够知道的,就是后世有各种各样的合金钢,都是在钢材里添加各种元素而成。他是负责找矿的人,对于哪些元素能够用于冶炼合金钢,非常熟悉,但具体要说哪种元素添加多少,他就不清楚了。古人也知道一些冶炼合金钢的方法,但毕竟不如苏昊这样有理论依据,此外,冶炼合金钢所需要的矿物,也只有苏昊才能认得。
说话间,坩锅里的原料已经开始融化了,郝青仔细地观察着玻璃液的状态,待到他觉得液体中的各种成份已经完全混合均匀,液体中也没有气泡时,才用钳子夹着坩锅,把玻璃液倒进了事先预备好的模具里,然后等待着玻璃液的凝结。
“这就成功了?”看着一块块透明的玻璃片从模具里被倒出来,郝青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试着拿起一块玻璃敲了敲,又用手掰了掰,不禁狂喜道:“成了,师爷,这琉璃真的成了!”
说完这些,不等苏昊回答什么,郝青便拿着手上的玻璃飞也似地跑到了一侧的厢房里去。少顷,一位头发花白、身材矍铄的老人手里拿着那块玻璃,在郝青的陪同下,从厢房里走了出来,缓步来到苏昊等人的面前。
“这位就是我伯父,讳名以宗。”郝彤在一旁小声地向苏昊介绍道。
原来,这位名叫郝以宗的老爷子,一直都躲在厢房里观察着外面的动静。在苏昊提出要烧玻璃的时候,他也没有出面,而只是让儿子郝青与苏昊周旋。如今按照苏昊的配方,果真烧出了玻璃,看到郝青送去的玻璃样品,郝以宗终于坐不住了。
“郝伯父好,晚辈苏昊在此有礼了。”苏昊进前一步,向郝以宗施礼道。
郝以宗连忙回礼道:“岂敢岂敢,苏师爷大驾光临,小老儿未曾远迎,还请师爷恕罪。”
郝青也连忙打着圆场道:“家父腿脚不便,适才未能出来迎接苏师爷,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是晚辈不知道伯父在家,否则怎么也得先去请安,还请伯父原谅晚辈不知之罪。”苏昊也打着哈哈,反正客气话也不值什么钱。
苏昊心里明白,郝老爷子此前躲在厢房里不出来,显然是不想和自己打交道,所谓腿脚不便之类,只是托辞罢了。现在看到自己居然知道玻璃的配方,而且显然这个配方比老爷子的配方还要高明一些,老爷子这才露面了。要说起来,这不是由于他这个工房师爷的威名,而是知识的力量啊。
“苏师爷,适才听犬子道,师爷未曾用硝石、羊角为引,便炼出了琉璃,这其中的缘由,可否向老朽解释一二呢?”郝以宗向苏昊问道。
“羊角是何物?”苏昊反问道。此前郝青只是承认了烧玻璃时要用到硝石,却未提及这个什么羊角。现在郝老爷子一张嘴就把底给泄了,显然是觉得他们自己保密的配方已经不值钱,所以也就无所谓让苏昊知道了。可是,这个羊角是指什么东西呢?难道是什么矿物的俗名?
“羊角……就是羊的角啊。”郝青讷讷地解释道,他无法理解,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还有人不知道羊角为何物,这个秀才,难道竟然没有见过羊吗?
“你是说,那种活的羊……头上长的角?”苏昊诧异地问道,同时用手在脑袋上比划了一下,模仿着喜羊羊的样子。
“然也。”郝青拽了一句文。
“我卖糕的……”苏昊仰天长叹,原来还真是拿羊角来当烧玻璃的原料,这是哪个牛人发明出来的配方啊!羊角的主要成分是氧化钙,古人显然是把羊角作为玻璃中钙质的来源了。要在玻璃中渗入钙质,扔两块石灰石就足够了,何必用如此怪异的材料呢?烧一块玻璃,就要用掉几对羊角,难怪这玻璃的产量上不来了。
“郝伯父,这羊角……其实真是用不上的,羊角的用场,与小侄用的石灰石是一样的。至于硝石,它的用场和碱土是一样的,而碱土比硝石又便宜得多,而且也更容易找到。”苏昊简单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郝以宗喃喃自语,他反复地察看着手上的那片玻璃,好半晌,才迟疑着问道:“苏师爷,你这制琉璃的配方,可愿传予老朽否?”
“伯父,刚才苏师爷不是已经把配方都说出来了吗?而且大哥也亲手做过了,你还要他传什么?”郝彤在一旁大大咧咧地说道。
“彤儿谨言!”郝以宗喝道,“苏师爷这个配方,价值连城。苏师爷只是信赖我等,方才未对我等隐瞒。我等得以一观此配方之神奇,已是难得,岂可未经苏师爷许可而将此配方据为己有?我等手艺人,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