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气,不气……”傅宝嫣气到后来,试图深呼吸安慰自己,“不管怎样,出了这样的惊天大丑闻,好歹是除掉了柳珍珠,太子再不必因为当众抱了柳珍珠一下就要负责了。”
今日,也算是小有成果。
这般多安慰自己几次后,傅宝嫣还真的情绪稳定下来,没那般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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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井边,傅远山扫了眼昏死得透透的齐氏,斟酌两下,井底人的身份不宜当众公布。方才他太过震惊,有一舜的脑子失灵,才导致一个不慎被齐氏看去了井底人。
傅远山朝萧氏使眼色,萧氏会意,忙交代婆子将齐氏抬去客院休息,随后又对围在废井前的众人道:
“哎呀,这废园常年不打理,也不知道春暖花开有没有蛇出没,你们快随我出去,赏花看鱼还是隔壁园子好。”
听说有蛇?
哪个贵妇人能不变了脸色?
再说,井底的男人她们都确信是齐大人了,该看的热闹已经看完了,自然也该散了。
于是,那先头围着不肯散的长舌妇们,一个个的边嘲讽齐氏,边拐了个方向,跟随萧氏开始往林子外头走去。
萧绝见傅远山和萧氏开始清场,倒也没阻止,安安静静立在一旁当他的美男子,宛若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毫无瓜葛似的。
可就在萧氏带着妇人们往外走时,林子外头忽的响起一阵阵惊天震地的哭喊声:
“我的珍珠啊,你怎的这般命苦啊,是哪个该死的男人害了你啊!”
“珍珠啊,我苦命的女儿啊!”
“你最是乖巧不惹事的啊,哪个男人这般狠心,糟蹋了你呀……”
只见骤然得知消息的柳老太太,慌里慌张往废园里跑,五十多岁的老人家跑得又快又急,一步没踩稳,身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连头上的发髻都摔歪了,簪子也掉了一根落在土里,有几缕发丝散落下来,覆盖在脸上,狼狈不堪。
众人一听柳老太太喊的话,就明白过来,这是井底姑娘的老娘来了。
众人离开的步子再次停顿,有人看到柳老太太这般老迈了,为了女儿还着急忙慌地跑来一跤摔在地上,委实怪可怜的。
她们脸上现出几丝同情来,她们也都是有女儿的,见柳老太太喊得这般凄厉可怜,忍不住想到,难道井底那姑娘并非自愿与男人偷情,而是被人撸到这废井中用强的么?
萧氏见柳老太太这般又喊又叫的,却是紧蹙双眉,这柳老太太真真是不懂事,她女儿出了这般的事,她不想着藏着掖着,却恨不得喊破了喉咙,闹得满天下皆知?
还一口一个“珍珠”,是生怕众人不知道井底那不要脸的姑娘名字叫“珍珠”?
萧氏原本还想着,到底是婆母娘家的亲戚,柳珍珠不要脸,婆母还要脸呢,到时会尽自己全力替柳珍珠遮掩一下,尽力将事情压下去,哪曾想,柳老太太竟然自己将女儿的大名捅了出来?
这怕是要“出名”了。
萧氏紧蹙眉头表示,柳老太太一家子真真是奇葩,脑回路与常人是不同的。
柳老太太何尝不懂萧氏脑里想的那些?
她刚刚接到消息,说是她女儿珍珠与个男人在井底偷情时,她吓得魂飞魄散。她女儿好不容易攀上了太子,要嫁进东宫的呀,怎能与旁的男人偷情?
铁定是她女儿长得漂亮,被某个居心不良的臭男人盯上了。
那时候,柳老太太恨不得杀光了所有围观的人,要掩盖住她女儿的丑事。
可接下来听那小丫鬟附到耳边小声道:
“柳老太太您放心,咱们国公爷和郡主已经控制住了事态,您女儿委身太子殿下的事,一定能压下去,保证没有一个外人知晓。以后啊,有国公爷和郡主替柳姑娘撑腰,还是能嫁个小官当正头太太的。”
听到前头那半截,柳老太太高兴坏了。
要了她女儿身子的是太子殿下么?
这是惊天大好事啊!
可是听到后头那半截,柳老太太的一颗心猛地沉下去,什么叫“一定能压下去,保证没有一个外人知晓”?
什么叫“以后啊,有国公爷和郡主替柳姑娘撑腰,还是能嫁个小官当正头太太的”?
国公爷和郡主,是不肯让她的珍珠嫁进东宫,怕她的珍珠攀上太子这根高枝么?
这怎么可以?
明明在巷子里,她女儿被太子当众抱了一下,国公爷就替女儿出头,让太子殿下好好儿负责的,当时太子殿下也答应要负责了。怎的出现**这类更严重的事,国公爷反倒反水了?
知道了,铁定是萧氏那个贱人见不得她家珍珠好,给国公爷洗脑,要断了她家珍珠的好福气!
思及此,柳老太太不淡定了,非但不再配合好好儿将丑事压下去,还一股脑儿想法子要将事态闹大,闹得全部的人都知晓——要了珍珠身子的是太子殿下才行。
如此,太子殿下想不负责,都不可能。
柳老太太打定了主意,当即就拧巴了五官,扯开了嗓子嚎啕痛哭地朝废园飞奔而来,尤其进入废园进了林子,看到那一群贵妇人后,柳老太太哭喊得更卖力了,将女儿被糟蹋的那股子为人母该有的悲恸给真真切切地表演了出来。
为了更逼真,柳老太太还故意甩开丫鬟,大步朝前奔,果然一个没跑稳,整个身子摔趴在了地上,跌了个狗.吃.屎,事先拔松的发簪更是如料想中那般摔落在地,发髻松散开来,狼狈万分的苦主形象顷刻间逼真了八分。
“我的珍珠啊,我最孝顺懂事的女儿啊,你好端端的怎的就被人糟蹋了啊……”
柳老太太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没走两步,又摔倒在地,最后众目睽睽之下,硬是泪流满面手脚并用爬行到了废井前,哭着要攀住井沿:“我的珍珠啊……”
在柳老太太真情实感的表演下,好些贵妇人看哭了,一个个的都万分同情眼前这个哭得快昏死过去的老太太,贵妇人们拿起帕子抹眼角,脚步不由自主就追随着柳老太太再次回到废井边。
那些没看哭的妇人们也舍不得走啊,实在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戏啊,错过了,还不知得再等几百年才能再遇上呢。
别说这些女人们了,就连萧绝忍不丁看到这出戏,也觉得有几分意思,至少这老太太比他料想中还要能唱戏,比戏台子上的吃这门饭的戏子都表演得入木三分,引人入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