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门外有位幽山先生求见。”
“这么晚了,什么幽……”宁长林端着酒碗的手顿住了。
“那小的就说天色晚了让他先回去吧?”
“不!带他到这来!”
费无策这回并没有带忠叔,而是一个人过来的,还拎着两坛酒,正派上用场。
宁长林见他进来了,连起身都没有,“呵呵,幽山先生?堂堂费无策被人逼急了居然也行起了鸡鸣狗盗之事。”
费无策自顾坐下了,把两坛酒放在了桌上,顺手开了一坛子,自己直接灌了一大口。
“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论起来堂堂大将军做的那些事更见不得光。”
宁长林听了难得的没有生气,而是开启了另外一坛酒,也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那咱们还真是不相上下了。”
一坛酒下肚,二人都有些醉意,宁长林也不含糊,“你今晚过来干什么?”
“宁将军明知故问,当然是要带回我的娘子。”
“哈哈,还真有胆量,你已经失败过一次,凭什么认定今天能成功?”
“我是来提醒你,不属于的你的,就该像个男人一样放手,心动的就应该抓着不放!”费无策酒气上涌,嗓门也大了起来。
“你这话我听不明白!我这一辈子只为岚儿心动过,我是放还是该不放?啊?要不是你的出现,我和她早就顺理成章双宿双栖,何苦像今天这样!”宁长林双目赤红,咄咄逼人。
费无策却半点不惧怕他,“真是可笑!原来名声赫赫的宁长林不过就是个胆小如鼠的懦夫,你不只不敢正视已经无法挽回的事,甚至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姓费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敢说安阳公主的心思你不懂?你敢说你对她没有半点心动的感觉?今天是谁冒死救了她?而你口口声声的岚儿妹妹呢,你心里已经默认了我是她的相公了不是吗?所以才理所当然的让我去救她!”
“你胡说什么?”
“所以我才说你是懦夫,非要等到再失去一个安阳,你才会追悔莫及!”
“费无策!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我今天要与你杀个痛快!让你再敢胡言乱语!”
“正有此意,乐意奉陪!”
费无策顾不得自己武功不如他,因为他明白,宁长林更多的是咽不下心中那口气,不把他心里这股气激发出来,他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圈子的。
诚然,他可以有许多法子陷害宁长林,利用计谋挑拨他与魏国君的关系摧毁他。
然而他不能,不只是因为薛明岚在乎他,而是在他自己内心深处,对夺人所爱这件事其实并不是没有半点惭愧之心的。
宁长林随便丢给费无策一把剑,还没等他接稳,凶猛的招式就攻了上来。
屋里显然打不开,二人转到开阔的院子里,激烈的缠斗起来。
费无策武功虽然弱些,但宁长林酒喝的太多,二人竟然也能打的你来我往。
这一番动静实在太大,几乎行馆里的所有人都惊动了,但无人敢出来看热闹。
除了薛明岚和安阳,各有各的担心,几乎是从听说那边打起来那一刻,就冲了出去。
安阳腿脚不方便,只能小步的挪着,心里干着急。
薛明岚赶到的时候,二人正打的如火如荼,费无策不知怎么了,今日竟然这般勇猛好斗,酒意渐渐上头的宁长林和他打起来也要费力打起精神。
“你们两个这是干什么?快住手!”薛明岚大喊一声。
没人听她的,那两个依旧打的火热,她只好向他们跑去,不断重复着让他们住手的话。
突然,宁长林一个分神,终于让费无策抓到了他的漏洞,他毫不留情的挥剑朝宁长林刺去。
薛明岚只觉得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她来不及多想,奋不顾身的上前推开了宁长林!
费无策没想到她竟会冲上来,虽然改变了剑的走向,到底还是把她的手臂划伤了,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服。
她痛,但费无策心里瞬间涌上来的那阵失望比要她要痛上数倍!
他难道没有一丝故意吗?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她竟然还是选回了宁长林吗?
“岚儿!”宁长林丢了剑,上前扶住她。
费无策上前扶住了她另一边,薛明岚疼痛难忍,顺势靠在了他的怀里,这个自然的动作一下子就让费无策的心解冻了,他刚才应该是错怪她了。
宁长林的酒瞬间醒了大半,焦急恼恨的质问她:“你为什么这么傻?他怎么敢杀我?”
薛明岚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她用极其诚恳的目光注视着他的眼睛,就像是最后一次看见那样。
“长林哥,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如果你有危险,岚儿愿意用性命去抵挡。因为你是我的家人,因为我欠着你……”
说完这句话,薛明岚就痛的晕过去了,费无策赶紧把她抱回了房里,让芳汀去找伤药。
宁长林伫立的原地,像一颗树长在了那里,但不知是为何长在那里。
初秋的夜晚有点凉,但怎么也没有薛明岚刚才的话让他如坠冰窟。她的话像一把重锤,捶散了他自己编织的梦,一下子就把他给捶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