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逆水横刀 香小陌 3193 字 7天前

一贯胃口很好的肉食大猫凌先生说“饿过景了”,严小刀这心里有点儿心疼。他理解凌河这一路带他所走访的人、所做的事,他明白凌河做的是对的,只是自己心里别扭,这些陈年往事的揭盖儿过程对他其实挺残忍的,需要时间去慢慢稀释消化……

他搂住凌河的腰,也是顺手了,以大家长的口吻命令:“先去吃饭,长身体的年纪不准饿着!”

摸到凌河后腰才觉着不对,这事他妈的怎么能摸顺手了?

严小刀迅速收回手指调开视线,却让凌河在之后一路上都在思索,如何将严小刀那只磨砂纸一样的糙手拽过来,按回到自己腰上……皮糙带茧的手他也喜欢,那是小刀的手啊。

凌河连啃了两个双层起司猪柳汉堡作为下午茶加餐,他们一行人下午又跑去民政局打听樊江市的福利院孤儿院设施,给办事员塞了红包要出一份名单,然而连跑几家机构都没有寻找到合乎身份的目标。

华灯初上,江边城市在一股云山雾罩的水汽中缓缓滑入美妙的夜色,灯火都像披着一层轻纱帐,从帐子里露出朦胧神秘的容颜。

江边这座吊脚酒楼,也是当地一家著名的网红河鲜菜馆,晚间食客盈门。凌河对小刀说:“也不能天天带你去吃廉价的荣正街,好像我舍不得花钱。”

毛致秀帮腔道:“托严先生的福,不然跟咱们凌总出门,真的是要天天吃荣正街!”

凌河斜眼瞪毛致秀:“秀哥,你对严先生讲一句实话,我有那么吝啬吗?”

毛致秀意有所指:“老板,这么些年您一个女朋友都交不起,男朋友就更没人瞧得上你!您说这是不是您太吝啬不舍得花钱约会的缘故?不然还有其它缘故,愿闻其详?”

凌河被噎得没话讲,长了一嘴毒牙也有口头上吃瘪的时刻。

毛致秀见缝插针“噼里啪啦”地狠命助攻,已是司马昭之心,句句话都是说给严小刀听的。严小刀心知肚明这种刻意感,然而毛姑娘的话怎就这样合他心意、让他爱听呢……

他们几人挑选了无烟雅座坐下,然而从吸烟区到无烟区这一片通畅的弄堂里,尼古丁颗粒混杂在湿润的水汽中,不可避免地飘过来了。

严小刀特意坐在挡风位置,试图用自己宽阔的后背帮凌先生拦截一部分焦油气味。

凌河忽然挪了椅子,坐到凑他很近的位置。

严小刀问:“干吗?”

凌河道:“总之都是烟味,还不如闻你身上陈年老烟枪的味。”

服务员手脚真不利索,扯嗓子喊都喊不来,凌河中途客串跑堂的,起身两趟,一次是拎了一大壶甜玉米热饮回来,第二次是吩咐厨房再上几条严先生爱吃的野生刀鱼。

身影裹在江边灯下水雾中的凌公子,容颜俊美且身材修长,行走于黄杨木搭建而成的流光溢彩的酒楼里,在庸夫俗子构成的市井小民群体之间实在太惹眼了。

隔壁雅座单间内有几名公子哥模样的也在吃饭,酒过三巡,瞧着凌河从门口路过两趟,有人眼睛就直勾勾了,带着满嘴酒气戳到包间门口,眼带狎昵之意盯着凌河。

“诶,来我们桌吃啊,我们包间里点了一大桌,各种很贵的河鲜活鱼!”那公子哥眼底泛出放荡的潮红,打招呼的方式都透着轻蔑。

凌河对旁人的搭讪视而不见,第三趟起身是去帮严总要一包牙签。

他经过时被那公子哥故意挺身蹭了一下。凌河抬眼以刀削斧劈的视线将对方逼退一步,沉声送对方一个字:“滚。”

也怪咱们凌总穿得太低调,寻常老百姓学生仔的装束,配衬这一副惊世绝艳的容貌,就让某些心怀叵测的猥琐之徒开始蠢蠢欲动,以为可以仗势欺人随意戏弄亵玩。

毛致秀攥着茶杯很想砸人。严小刀将自己一条好腿慢悠悠抬起来,横搭在一张椅子上,以身形拦住那厮还想要近前一步的不轨意图,拍拍自己身侧让凌河坐下。

凌河嘴角卷出个小表情,都觉得这一出戏十分幼稚可笑。然而跟小刀玩儿这种幼稚游戏,他却甘之如饴乐此不疲……

众目睽睽之下,凌河亲手从严小刀后屁股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塞小刀嘴里。

严小刀轻咬着烟,笑,眼神示意:给哥点个烟。

凌河在外边一贯很给刀爷面子,温柔地凑近,点上了火,却发现严小刀没舍得将一口烟圈吐他脸上,转脸全部喷给旁边那个登徒子。

若是刀爷以前的脾气,脚底下这只椅子就飞去登徒子的脑顶了。但这是在外地,对方一群地头蛇,他们没必要过分招摇惹出嫌隙,耽误了办正事,严总不是二十岁愣头青的年纪了。

走出酒楼下台阶时,凌河当仁不让地搂了严小刀的肩膀,臂弯搂的就是他的势力范围。

只要双方的心思暂时逃避开复仇、心计和干爹这些令人不悦的字眼,两人之间一切的相处都是这般情投意合。

第六十五章 寻访旧人

周末正午时分的“优而思英语育才学校”大门口, 是家长们接送孩子上补习班的时刻, 上午的一拨学生往外走,下午的这一拨手里拎着包子酿皮汉堡之类各种简餐, 正在往大门里涌。片刻的交通堵塞, 在学校大门口呈现出由人流汇聚而成的一个大漩涡。一群望子成龙病急投医的家长和那些每日疲于奔命焦头烂额的孩子, 全部被卷进这个劳民伤财的大陷坑里。

大门口横七竖八趴满各色社会车辆,四个轮子的当仁不让堵住正门口显示傲慢骄矜, 其余两个轮子的电动和脚动款黑压压地堆在后面, 其实都在这座大陷坑里前仆后继地扑腾着,谁和谁也没有多少高低贵贱的分别。

英语学校的隔壁, 是一片荒草地, 市府林业部门正准备在此地搞些绿化, 以整齐划一的方形石板和侧柏树银杏树覆盖上这片狭长的荒地。这一小块地方已经废弃荒芜很久了,就像新老城区边缘三不管地带镶嵌的一块疤痕疖癣,垃圾和狗粪堆积成山。

毛致秀把防霾口罩都戴上了,皱得眉毛不是眉毛, 鼻子也不是鼻子, 面对眼前垃圾污秽遍地的景象, 喊道:“凌总,就不可能是这里!您还真要进去刨垃圾堆吗!”

您刨垃圾堆挖坟掘墓能掘出当年的证据?姐坚决不动手帮你刨!毛仙姑心里吐槽。

凌河竟都没有戴口罩,眉头紧锁出茫然和焦急,指尖捏着他们弄到的名单信息,沉甸甸的心思足以将周围销魂的气味摒除在他严密运转的思维意识之外。

严小刀蹒跚着脚走过来,望着前方:“按说就是这个位置, 当年的‘慈恩堂’福利院么。”

凌河郁闷道:“可是这个福利院早就拆掉了,房子原址都没了,荒废多年。”

如今再行施工盖上绿化,陈年的痕迹真是一丁点都找不见了。

福利院早都没了,假若当年里面住了一批孩子,姓甚名谁流落何方恐怕也很难找了。民政部门的官方留存信息七零八碎少得可怜,周围商铺频繁易主,街坊之间面孔冷漠陌生,什么都查不出来。

市府民政办公室科长跟他们说:“那个‘慈恩堂’?十年前早就查封处理了,你们还要找?”

严小刀问:“为什么查封处理了?”

科长秉承着面对人民群众时一贯“有求懒得应”的标准公务员态度,耷拉着眼皮与脸皮,翻看着桌上资料,绝对不抬眼看人:“查封肯定有查封它的道理,有违规的事情。”

凌河:“怎么违规?做什么了?”

科长当真不耐烦了:“它怎么违规是我们政府处理的事情,你就不要问!”

凌河眉头一蹙,眼峰吊上发迹边缘时已曝露出愠怒颜色,双臂往那办公桌上一撑,眼瞧着要往小科长脸上喷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