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郑月芬的妹子郑月芹回来了,她早几天就听人说她二姐回娘家住了,今天才抽空回来了一趟。
“呦,已经几天了,还没人来接?恐怕人家是烦你烦的很,不愿意来了吧。”
江良女生了六个孩子,三男三女,大女儿郑月春,性子最和善,二女儿郑月芬,是个吃不得亏的,三女儿郑月芹,性子泼辣,虽然比郑月芬小四岁,但两人小时候没少干架,只要有她两在,家里就没安静过。
不过郑月芹比郑月芬好的是,虽然性子泼辣,心地到底是好的,嘴也甜,又是家里最小的闺女,自然父母偏爱些,因着这份偏爱,郑月芬更是看她不顺眼,郑月芹小的时候没少被这个二姐欺负,也是长大后才知道反抗。
郑月芬怎么能容忍妹子对着自己冷嘲热讽呢,当即回道,“家里忙着建房呢,我家住的可是瓦房,不像有些人家,不是瘸腿的公公就是瞎眼的婆婆,穷的回娘家连包糖都买不起,每次都空着一双手,还好意思笑话别人!”
都说骂人不揭短,郑月芹的婆家以前也不差,可这几年不知道怎么了,先是公公上山捡柴摔断了腿,跟着婆婆的眼睛出了问题越来越看不清,去镇上卫生所也没看出个什么,配了点药,医生让去市里的大医院看,去了一趟花了几十块也没治好。后来家里几个儿子媳妇还没嫌花钱,郑月芹的婆婆自己就说不治了,其实就是怕花孩子的钱。
于老人而言,自己年纪大了,能活一天是一天,不过是眼瞎看不见,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不能拖累了儿女。
现在老两口不能下地,几个儿子每月轮着给口粮,还有定期买药的钱,日子过的自然紧张些。何况郑月芹结婚没两年,现在家里上有生病的老人下面还有两个孩子,一年忙到头存不下什么,因此郑月芹回来不大买什么东西,反倒是江良女,每次还给小闺女带些东西走。
她的日子确实没有郑月芬过的好,这个短处被郑月芬揭出来,郑月芹顿时气红了脸。
“哼,行啊,你厉害,厉害的犯了错被姐夫赶回来,我早就说过,你这种性子,没人能跟你处的下去,从小到大都不讨人喜欢。”
如果说郑月芬刚刚说的话算揭了郑月芹的短处,那这句话就是戳中了郑月芬的软肋。
小时候她确实不讨人喜欢,为了得到父母的关注,她经常做一些能引起他们关注的事,可那些事情做下来反而更讨人嫌,有时候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别人总说自己是错的,为什么有些事别人做就可以自己做了就不行。
就像三妹,抱着父母撒娇就能得到好看的碎花媳妇,漂亮的红头绳,自己只是开口争取就被说成计较!
郑月芬往前跨了一步,上去就推了郑月芹一掌,仿佛回到了童年,两人为了一块水果糖,一个红头绳打闹一样。
郑月芹也不是个孬的,立刻还起手来,她压根不知道郑月芬怀孕的事,别人带话时只说你二姐在婆家犯了错回娘家住,没说怀孕,因此郑月芹手下没有留情,两人从相互推搡发展到互揪头发,最后不知道怎么的,郑月芬被郑月芹推倒在地上。
江良女进院子刚好看到二闺女倒在地上,吓得魂飞魄散的跑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真是两个冤家,一见面就打上了!小芹,赶紧过来看看,你二姐她怀孕了,可别摔出个好歹来。”
郑月芹一听这话,脸都吓白了,她就算看郑月芬不顺眼也没想把她弄出个好歹来,再说,她真不知道这事啊!
郑月芬哎呦哎呦捧着肚子,江良女跟郑月芹母女两以为她哪里真伤到了,脸色唰白的扶着她进屋,给她检查了一遍,没看到出血的迹象这才安了一半的心。
“没事吧?肚子疼不疼?”
刚刚还叫唤呢,这会倒是不叫唤了,可毕竟摔了一跤,母女两也不敢全然放松。
郑月芬倒下后下意识的捂着肚子,她妈跟小妹扶她进屋时她认真感受了一下,其实肚子并不疼,反而是胳膊摔疼了。
听郑月芬这么说江良女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忍不住教训道,“你可长点心吧,自己什么情况不知道,还跟人动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家怎么跟赵家交代,你妹还要不要做人了!”
郑月芬心底顿时生起了委屈,“你就担心家里担心三妹,你就不担心担心我!”
她要是真出了事孩子可就没了,人也跟着受罪,她妈竟然一点都不心疼,只担心郑月芹这个死妮子了!
江良女顿了顿,她当然也心疼二闺女,可这不是没事嘛,而且动手的人是她自己,她要是记着自己是个孕妇不跟小芹动手,小芹还能主动推她?
只能说很多事是没有如果和假设的,即便是亲母女,亲姐妹,她们各自的想法也是天差地别,无法统一。
*****
赵家的房子花了一周时间建好,之前是三间大屋,现在成了六间,中间用围墙隔上,这样两兄弟虽然还在一块宅基地上住着,也算是两家人了。
赵东河正在家整理,他妈从院门进来了。
明明之前是一家人,一个院子住着,现在却隔了一道墙,他妈过来也要像客人一样敲门了,赵东河心里其实有些难受。
“收拾的咋样啦,要不要我来帮忙?”
张巧儿在院里四处看看,那些转头瓦片什么的都已经清理好了,只剩厨房还有些乱。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张巧儿点头,沉默了几秒,她问起了郑月芬的事。
“也住了好些天了,家里忙好了就去把她接回来,总在娘家住着叫人家看起来忒不像话。”
对郑月芬这个儿媳,张巧儿确实不大喜欢,以前只是好吃懒做,现在又添上了心思恶毒,可再不满看在石头的份上,看在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孩子的份上,也只是能这么“轻拿轻放”,把家分了,以后各自过日子,应该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赵东河手里的活儿没停,嗯了一声。
他已经不指望郑月芬能改好,分家后的日子怎么过他也没个头绪,对于每天吵吵闹闹的日子他是真心厌烦,明明结婚前两年她也不像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慢慢改变了呢?
张巧儿叹了口气,从兜里拿出了一叠钞票,是当初分家说好的,公中的那三百多块。
前几天家里事多,老二家的又回了娘家,张巧儿就没顾得上给。
“拿着吧,我能给的也就这么多,这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足够你们俩过日子。”
赵东河擦了擦手,从张巧儿手里接过捏在手里。
“这钱……你是自己收着呢还是给月芬收着?”
“我自己收着。”
张巧儿这才放心。
“我也不是要插手你们夫妻间的事儿,只是这月芬,越过越回去,不是个好好过日子的,你得好好管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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