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十来个人一组的年轻媳妇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儿,一起聚在了田埂上。
“我不是卢家那队的,知道的不多,只听说卢家后来娶的那个半年前怀过一次,不过孩子没带住,听说是被卢家人一拳打在肚子上打掉的。”
“啊?是无心的吧?总不能故意把孩子打没了。”
“要不我怎么说怪呢,卢家那个媳妇名声也不大好,听说在队上有姘头,还不止一个,估摸着她怀的不是卢家的种。”
听到这里,大家伙儿越发听不懂了。
“啥意思?这媳妇这么生猛呢,在本大队找姘头还怀上了?”
“不是,卢家怎么知道孩子不是他家的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回娘家听了两句,我娘家跟卢家离的不近,隔了两个队呢。”
小岭村另一个媳妇开口道,“我倒是比你知道的多些,其实吧,他们队上的人都在传,卢成元,也就是卢家的独子,董佳慧的前夫,那方面有问题,从结了婚,两人根本没弄过几次,媳妇这才去偷人的。”
这消息可以说是绝对劲爆了,把大家听的一愣一愣的。
“天呐,竟然还有这种事,我真是第一次听说。”
这年头农村没什么传播媒介,大家生活在这片淳朴的土地上,听的不过是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特别是年轻媳妇,经历的不多,这种男人不能人道,女人找姘头,怀上娃了还被捶肚子的事儿,听上去跟说书差不多。
“听说那媳妇流了好多血,送到卫生所时被褥全是湿的,人差点没救过来。”
“这么严重呐,那她后来咋样了?”
大家对这个媳妇的感觉有些复杂,首先她找姘头肯定是不对的,可有个丈夫不能人道的前因在,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怀了姘头的孩子确实过分了,可被人打成那样又有些可怜。
“在卫生所住了两天,卢家把人接回去了,后来的事我就不清楚了,说是不大出门,反正村里人很少见到她。”
那就说明情况不大好,说不准人已经被打伤了出不了门,或者是卢家限制了她的自由,反正不管哪种就足够人唏嘘的。
“那她娘家人呢,就没出来给她讨个说法?”
出了这么大的事,住两天院哪够啊。
“卢家在村里威望还挺高,又是这媳妇有错在先,具体的我不清楚,只知道她现在还在卢家。”
众人叹息,不是心疼李彩凤,而是心疼那些出了事没娘家护着的女人。
八卦完卢家的事后,大家难免也八卦起了董佳慧。
“难怪董佳慧之前没怀上现在怀上了呢,原来是这姓卢的有问题。”
“董佳慧也够惨的,摊上那么个男人,幸好离了婚,否则一辈子守活寡。”
“这么说来,那婚离得好,不离怎么能嫁给咱们赵书记呢。”
“可怜这赵书记是个厉害的,不是那中看不中用的。”
“我看她是掉进福窝里了,赵书记个头高,身板又壮实,多有男子气概啊!”
“哎呦,你是看上人家赵书记了?可别,都是有家室的人,原则性问题咱不能犯。”
“你们这些人可真够讨厌的,嘴怎么这么坏呢,还拿我说笑,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田埂上一片欢乐,笑声传出老远,隔了几百米的另一块地里,连丁槐山都听到了。
“这些娘们儿,不好好干活整天尽顾着说闲话,今天给她们扣两分。”
记分员应下,拿着本子去了,他的看看是哪几个。
傍晚,郑月芬回来时看到大侄子黑蛋蹲在院墙外的地上玩树枝,她本来已经快走过了,脑子里不知想到什么,脚面一转,往黑蛋的方向走去。
“黑蛋,你咋一个人在外头蹲着呢?”
郑月芬伸手拍了拍黑蛋的脑袋,刚碰到就被黑蛋躲开了,他不喜欢跟人接触。
郑月芬尴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笑着说,“呦,这是咋啦,气性这么大,还不搭理婶子呢。”
自从黑蛋跟着佳慧学认字,气质跟之前比就有了很大的变化,说实在的,黑蛋本就比石头长的好,隐隐能看到汪梅的影子,佳慧过来后,又舍得花钱,每季都给黑蛋英宝做衣裳,因此他们的衣服干干净净,不像村里其他孩子打着补丁。
村里人笑话说,石头跟在黑蛋后头,就像古时候地主家的少爷出门带着个小伙计,毫无疑问,那个像伙计的就是自家儿子石头。
关于做衣裳这点郑月芬表达过不满,家里就三个孩子,为什么董佳慧给黑蛋英宝做的时候不能给石头也带着做,可董佳慧总说忙不过来,让郑月芬自己给石头做去。
郑月芬去找婆婆评理,婆婆又说董佳慧给孩子做衣服的钱花的是她自己的,没用公中的钱,她这个做婆婆的也管不了。
一句话既回了郑月芬,又把郑月芬要钱的心思给堵上了。
郑月芬厌恶佳慧,连带着跟佳慧越来越亲近的侄子侄女也厌恶了起来,当然,她原本也没有多亲近他们。
“黑蛋啊,你姨怀娃了你知道不?再过几个月,你姨就要给你生弟弟了,有了弟弟你姨肯定不能再疼你,毕竟你不起你姨亲生的。”
黑蛋顿住动作看了郑月芬一眼,郑月芬叫他看过来,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说到了他心坎里,继续笑着说,“你看她都不让你喊她妈,证明她心里压根就没把你当亲儿子。你妈不在,你爸娶了你姨,人家都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你就成了那没人疼没人爱的白菜秧子。”
郑月芬此刻的形象就跟哄骗着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巫婆差不多,她压根就不相信董佳慧是真心疼爱这个继子,她认为董佳慧平常做的那些不过是人前装装样子而已。
黑蛋抿着嘴不说话,他已经六岁了,已经能分辨什么人对他好什么人对他不好,婶婶平日里根本不搭理他,对自己跟石头完全是两种样子,他知道这个婶婶并不喜欢自己,他对郑月芬是有警惕心里的,可凭他再如何警惕,他的心智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不够成熟,因此郑月芬的话对他的内心多少造成了一些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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