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现在还都在烧柴火,山上的柴越砍越少,所以要省着点用,这些半大孩子哪里懂这些,何小丽很不放心。
沈娟不敢拿那钥匙,说:“米放在哪里我知道,这钥匙你还是给你叔带着吧。”每个家里几乎都有个管事的,李桂花走了以后,何小丽帮忙管着何家的东西,比较值钱的吃的,几乎都锁在柜子里面,比如红糖、清油、鸡蛋那些,沈娟当然不敢接了。
谁知道沈娟就是不肯要。
“我也不知道要走多久,我叔那个人你也知道,记性不好,要是给了哪个孩子,还不得把里面的东西都偷吃完了,你拿着吧。”
最后沈娟还是不肯拿,何小丽只得把里面的清油倒出来一部分,然后把柜子锁起来,钥匙放在何直那里。
麦乳精喝了一些,还剩下来半罐子,何小丽拿出来叫沈娟收好了,每天给狗蛋和小月儿冲一些喝。
鸡蛋也拿了出来藏床底下了,她回去最多也就是半个月,家里还有二三十个鸡蛋,新养的鸡也开始下蛋了,应该也够了。
盐、佐料那些基本都是齐的。
何小丽顺便也交代了,沈娟过来做饭是帮忙的,千万不要自己带东西过来了,做这么多人的饭,也挺麻烦的,另外麦乳精,给狗蛋喝的话,也一样要泡给小月儿喝,两孩子一定要一样了。
沈娟啼笑皆非:“好了,就走半个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一趟要去半年。”
何小丽一想也是,就半个月而已,鸡蛋不够就让几个臭小子少吃一点嘛。
交代好了心里也放心了,不过看得出来沈娟不是那种爱占便宜的人,但叔叔何直嘛——
他好像一直都觉得自己年纪大,拖家带口的配不上人沈娟,所以对沈娟都是冷脸,但看起来沈娟对叔叔还是有点意思呢。
要怎么办才好呢。
走之前余敏又过来找何小丽了:“真羡慕你,能出去。”她说话那深情幽幽的,没有去年拼命干活挣钱时的活力了,何小丽知道,经过这一年,对她的磨炼和打击一定很大。
前段时间还在安慰她的何小丽,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了,她拍了拍余敏的肩:“没事,早晚能出去,你脑子好,等到经济好了,一定能挣到钱。”
“我也想回去看看我奶,只可惜没办法了。”省城跟余敏家在的地方并不是很顺路,不然何小丽还可以代她回去看看她奶奶了。
“你要啥,我去省城看看能不能给你带点。”
说到这里,余敏精神了起来:“你爸爸不是医生吗,回去你问问,有没有治风湿好的方子,给我奶奶整点药,至于钱,我先给你二十,你看看尽量控制在这个范围内买。”再多她也没有了,这二十还是余敏去年编了一年的草鞋,偷偷摸摸的挣来的,整整两百双草鞋。
这一场雨下的,把稻草也淋糟了,要想编草鞋得等到晚稻出来,等晚稻收割了,草鞋也过季了。
二十块钱也太多了,何小丽从里面拿出来五块钱,放在自己的荷包里面。
“先拿你五块钱,我叫我爸爸看看有没有比较好的药,有的话直接寄给你奶,你把地址给我,如果有多的,多退少补。”当下的药价她也不知道啊,但是她也不会多要余敏的钱吧,她挣个钱不容易,最好能找到个比较靠谱的医生,开点实惠又好用的药给她奶奶。
“还要邮费,够不够啊?”余敏有点担心。
“哦,如果不够我再找你要呗,还怕你跑了不成?”何小丽扬了扬手里的五块钱,想到了什么似的:“你那里是不是有三双布鞋,给我两双吧,我拿回去给我爸妈,一双给你算一块钱。”余敏做的布鞋确实不错,她想不到什么好的东西,就给爸妈带一双好穿的千层底回去,这种布鞋,沈悦那种知识分子肯定不会做。
之前问过大军要了她爸妈的脚码子,以前奶奶在世的时候还给何正两口子做过布鞋,鞋码子大军那里还存着,跟余敏那里的鞋比对了一下,尺码刚好。
这样,余敏手里剩下的三双布鞋算是销掉两双了。
临走之前,又去了县城一趟,付鸥把自己存了很久的票据整理了一下,买了两瓶五星茅台,这个年代飞天茅台还是外销货,内销的全部都是五星茅台,看着有点眼熟的瓶子,何小丽甚至觉得自己穿越这事儿是假的。
又买了两条烟,还有鸡蛋糕,奶粉之类的东西,多的都让人觉得——至于嘛。
“当然了,第一次去见你爸妈,我不能搞的太寒酸。”付鸥很坚持,他还挺担心万一何小丽的爸爸听倒他要回城的事情,会不会把东西给丢出去。
“去省城买不就好了吗,这么多背到省城去,真的是要累死人了。”看着那么大堆东西,何小丽就觉得愁人。
“那怎么一样,你爸妈肯定要去接你的,等我们到了你家,第二天再去买东西,不是觉得很失礼吗?”付鸥对于见老丈人这件事,态度摆的很端正。
“好吧,我没想到,但是一想到背着这么多东西去坐火车,我就有点窒息,我叔还给了一包。”何小丽头大着呢。
“给我啊,给我背,我不嫌重,还要给你买一身新衣裳,回去穿的太寒酸,你爸妈会心疼。”
“得得得,你自己穿好点吧,我没事,去年做了几件白衬衣还没穿呢,我爸去年过年给我寄的裤子,也可以穿,倒是你——”付鸥好像没几件好看的衣服,第一次去对象家里,总不能搞的太寒酸吧。
她可不想第一印象爸妈就对他不好了。
最后付鸥没舍得给自己买,他从家里带过来几件衣服都是新的,倒是给何小丽买了一身崭新的衣服。
临行前,把水壶里面的水装满,又清点了一下包里的东西,没丢没落,大军小军两个人把两人送到火车站,才依依不舍的道别。
这是七十年代典型的龟速绿皮火车,从新蔡县到省城,中间要转一次的车。
两人转车的时候吃了一顿饭以外,何小丽在车上就吃不下东西,虽说车窗打开了有风,但大部分时间,车开的很慢,还有四分之一的时间在等待错车中度过,大夏天的,只要火车一停下,就有一种搜掉的味儿在车厢中到处乱窜。
好在这个年代人口流动并不是太大,也不是年节,所以车厢里面的人倒不是很多,要是十年后,估计整个车厢里面都是满当当印度电影的既视感,连座位底下都是人。
幸好这个车厢虽然闷了些,但站着的人还不是很多。
何小丽才车上睡了一觉,到底还是太困,晚上开着车窗,靠在付鸥肩上睡着了,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车停了下来错车,时间长了,车厢里面重新热起来,经过一晚上的发酵,车厢里面怪怪的味道更浓了,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通宵达旦的坐火车,还挺累的。
“怎么,喝口水吧。”看见何小丽憔悴的模样,付鸥下定决心,过年放假了还是他自己来,何小丽这样,自己是没办法去北京的。
再说知青没有那么长的假期。
何小丽喝了一口水,但是身上还是热。
“还有多久啊?”她忍不住不问啊。
“刚才问了列车员一般要到早上八点,不过路上总在错车,时间也不是很准。”
是了,火车一向都不准时啊,何小丽听完就泄了气。
说好八点到的,结果快到中午才到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