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桥头自然直,先服个软吧。
……
人两口子吵架,她还是不掺和了吧,何小丽偷笑着从叔叔家走了出去,迎面看见抱着狗蛋回来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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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军抱着狗蛋回来,把花露水塞进何小丽手里,这东西买来就要用,给了李桂花当做传家宝放着,肯定要放过保质期不可,他蒲扇大的一双手一推,把一个绿油油的小瓶儿塞在何小丽手里:“拿着,这东西俺们几个糙爷们儿也用不着,你身上招蚊子,晚上出门抹抹在身上,听说被蚊子咬了擦擦也顶用。”
可李桂花红着一双眼睛,要杀人一样。
何小丽拿着花露水看了看,“明星牌”的呢,这可是老古董了。
她那里还有个稀罕物——手电筒,这也是何大军省下的钱给她买的呢。
作为一个大龄剩女,还从没哪个男的对自己这么好过,何小丽觉得不该让何大军为难。
她这一推辞,倒叫何大军更难受了。
他记着妹妹的好呢。
小时候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人儿每次来大河村,都跟稀罕物一样的。
老太太欢喜,他也可稀罕胖乎乎娇娇嫩嫩的小堂妹,况且一家子的糙汉子,就显得何小丽的存在格外的珍贵了。
那时候奶奶经常抱着小丽出去玩,何大军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奶奶那时候经常说:“大军啊,等你长大了,要好好保护妹妹,知不知道。”
那时候何大军就可想妈妈生个妹子,谁知道一连串都是男娃娃,叫他想有个妹妹疼都不行。
所以自何小丽半年前回到大河村,他就一门心思的对何小丽好。
这倒是个实在人。
偏隔壁家的刘彩来了,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桂花,笑的格外的瘆人:“桂花嫂子,咋回事呢,怎么就跟亲儿子闹腾起来了,可是大军做了啥不好看的事情不成?”
李桂花有点怕刘彩,这家伙有点没脸没皮的,惹到她,那张嘴巴指不定会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刘彩,你说你没事跑我们家来干什么?”
刘彩跟李桂花一样,隔壁小河村过来的,两人从小就认识,也是从小就不对付,没想到两人还能嫁到一处来,别人怵她李桂花,偏偏刘彩一点也不怕,她嘻嘻笑着说:“看你们家热闹着,瞧瞧,这不好久没有来你们家了,也不知道狗蛋想婶子了不?”
狗蛋还能想她?
这会儿,狗蛋看到堂姐姐来了,正抱着何小丽的大腿不撒手呢,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啊转的:“姐姐,我要听故事,你给我讲讲三郎救母好不好呀?”
何小丽干脆抱着狗蛋出去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心里有点感动,但是她对物质没有那么贪婪——毕竟人什么都见识过了。
她承认自己在这个社会,缺乏一种本能的战斗力,无法像李桂花这样,带着一股子憨劲活着,有时候,更多时候她表现的很佛系。
于是她抱着狗蛋就这样出去了。
她倒是没事,但屋里的何大军气的要命,自己好歹这么大个人了,老娘总拿恩情来压他。
倒不是他不孝顺,谁这么大了还愿意连瓶花露水买不买,都得听他妈的。
再说他妈一直偷偷从家里拿东西贴补娘家那事,他又不是不知道!
何小丽刚出门,刘彩就神秘兮兮的跟李桂花说起一件事:“知道么,队里要组建联合学校,老师就从知青里面选,我觉得你家这娃有机会!”
李桂花还想着呢,她家哪有知青娃,瞬间就明白刘彩说的谁。
——何小丽?
哎呀,刚才那可是撕破脸的架势啊。
“有音讯没有,到底咋回事?”
刘彩把队里的传言跟李桂花说了一遍,听完李桂花就非常后悔了。
何小丽这人别的不说,以前读书的时候成绩是还蛮好的,早些年回老家,她还给同年级的小军辅导过作业呢。
成绩不差的小军,被何小丽指点的一愣一愣的,当时李桂花就想了,还是城里的娃厉害。
她琢磨着何小丽考这个什么老师,九成九的有希望,当老师啊,敢情好,虽然是个臭老九,但有工资啊。
自从何大军拿上工资,她就觉得拿工资吃公粮的人好,又干净,又体面,工资还高,过年过节还能发点工业票什么的。
农村没有发工业票一说,所以农村很少有人用的起搪瓷的盆啊什么的,嫁娶姑娘陪嫁个热水瓶什么的,那就是特别体面的陪嫁品了。
听说当老师还能发油呢。
侄女这还没考上老师,李桂花已经寻思着,以后学校过年过节若是发了油,自己得弄过来。
想着这事,所以刚才那瓶花露水也没什么了。
还是大军会划算啊,跟小丽把关系搞好点,这丫头片子在这里又没有家人也没处朋友,有什么好处还不是要就着叔叔婶子了。
“你说什么,初中的课本?”何大军觉着有点意外,小丽怎么突然要这个玩意儿?
“嗯,你没回来不知道,队里最近搞的沸沸扬扬的。”何小丽耐着性子把事情的来由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何大军听明白了,而且还挺高兴的,他支持何小丽去参加,毕竟下地干活太累太辛苦,他可舍不得妹妹吃这个苦。
“跟我叔一样,这里学生农忙都会放假参加劳动,老师应该也一样吧,我也就试一试,哪有十足十的把握呢。”别人都是战斗力十足,唯有这个何小丽,佛的很。
这与她的经历有关,她的眼睛可是盯着明年的高考,不过下地干活也要复习,当老师也要复习,大概还是在学校里面,复习起来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