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景候点了头,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门,望见回廊拐角处的费妈妈,忙问道,“如何?阿晚这两天在裴国公府过得怎么样?可有受气?”
费妈妈笑道,“夫人知道侯爷担心大小姐,特地叫我来和侯爷说一声,好叫侯爷放心。”
说罢,费妈妈将紫筠堂中三人的谈话内容悉数转达了,又将这几日裴勍对薛亭晚的宠爱如数家珍般复述了一遍。
惠景候听闻了裴勍对自家女儿的体贴柔情,这才放下了老父亲的担心。
裴勍才高八斗,长的俊郎,又是朝中栋梁,惠景候得此佳婿,面上虽不说,心里却是一万个满意的,私下更是不知和同僚好友炫耀了多少回。
惠景候点点头,肃正了衣衫,清了清嗓子,方才眉眼带笑地踱步回了书房里。
......
紫筠堂中,宛氏和宛老太太拉着薛亭晚问了裴国公府的亲戚关系是否复杂,生活起居习不习惯之类的事情,薛亭晚皆一一答了,又提及起手下铺子的生意,索性将焕容斋假货横行之事缓缓道来。
宛老太太沉吟片刻,盘了盘手中的小叶紫檀,问道,“既然知道了此事,阿晚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薛亭晚道,“孙女儿已有一计,下一步想引蛇出洞,将幕后之人引出来,绳之以法,送往官府。。”
宛老太太了然,“不错。那引出幕后之人之后呢?”
薛亭晚闻言一愣,心中思量了片刻,方抬了一双清亮杏眸,“孙女儿想扩张一番焕容斋的店面——既然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如此眼红焕容斋,我便要将焕容斋的店面开的更大更多,让他们更加眼红跳脚!”
宛老太太点点头,笑道,“不错!不亏是我的外孙女儿!若是你因着此番挫折便畏首畏尾,止步不前,祖母才真的失望!”
宛氏也正色道,“既然有人嫉恨,便说明你身怀宝藏。若是你一文不值,那些红眼病又怎会瞄着你不放?咱们不蒸馒头争口气,想想这些奸诈之徒给你使的绊子,也应该迎难而上,狠狠踩在那些居心不良之辈的头上,让他们有心无胆,再也动弹不得!”
薛亭晚弯了粉唇,重重点了头,又道,“眼看着焕容斋的生意越做越大,此番扩张店面所用的资金,光靠以往的盈利添补只怕还不够。我也想过动用自己的私房钱,可这样一来二去,便将私账和焕容斋的公账混为一谈,分不清盈亏进出.....故而,我想着,此番扩张店面可以从京中的钱庄里借贷一些资金,等将来盈利了再将借贷还上,如此一来,资金的进和出都走焕容斋的公账,也不会和私账混为一谈。”
宛老太太道,“阿晚思量的有道理。无论管家还是经营,公私不分都是大忌。”
宛氏道,“阿晚,你如今是一府主母,手中生意好的铺子,将来是要代代相传给儿女的。若要借贷,便要找京中的老字号钱庄。若是借贷的钱庄规模太小,三天两头关门倒闭,岂不是糟心的很?再者,若是碰上钱庄庄主卷款潜逃,更是无处说理,只能自认倒霉!”
薛亭晚点头道,“女儿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思来想去,京城中的四大老字号钱庄,数天成钱庄的规模最大,口碑最好。只是,天成钱庄不轻易提供借贷,若想借贷大笔金额,恐怕要得到钱庄的掌柜东家的首肯。可天成钱庄一向低调,从来没人见过其幕后东家的真容,亦不知其是何来头!”
宛老太太道,“先前在余杭参加宴饮,曾听闻天成钱庄的东家乃是朝中显贵。天成钱庄产业颇大,百十个分庄遍布整个大齐,就连余杭一带也有数家分店,的确是借贷的可靠之选。阿晚,你尽管托人去打探一二,实在不行,就退而求其次,换别的钱庄便是了。”
薛亭晚应道,“也只能如此了。祖母,母亲,明日我便差人去钱庄询问借贷之事。”
.......
两人在惠景侯府呆了一天,回到裴国公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
裴勍还有公务未处理完,去了松风万壑阁和一众下属议事,薛亭晚卸了钗环,换了身家常衣衫,刚坐下饮了半盏热茶,燕妈妈掀帘子进来道,“秉主母,先前那间库房的钥匙找到了。”
薛亭晚略一愣,才想起来是昨日那个丢了钥匙的库房,当即起身道,“那一库房的账本不易搬运,我随妈妈一同过去看看吧。”
燕妈妈笑着应了“是”,主仆一行人当即出了兰雪堂,朝库房走去。
库房里刚被粗使婆子洒扫过,薛亭晚一进门,一阵古旧书籍的味道扑面而来。
库房里头陈列着十几排大红酸枝木架,架子上皆码着一排排的青皮海水纹账本。
这整整一库房的账本,少说也有四五百本。
薛亭晚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踱着莲步上前,随手从架子上拿下一本账簿,轻轻翻开第一页,“天成钱庄”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薛亭晚微微一愣,又飞快往后翻了两页,见上头明明白白地写着“戊戌年三月京城总钱庄总账簿”。
薛亭晚满心的难以置信,等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望着满满一库房天成钱庄的账本,彻底惊呆了。
☆、第87章 钱庄东家
是夜, 裴国公府正房。
内室红烛高照, 帐中通明。
裴勍提步入内, 望见绡纱帐内朦朦胧胧的纤细人影儿,微抬了下颌, 一边单手解着衣襟,一边走过去,“阿晚?怎的还没睡?”
今晚裴勍和一众下属在松风万壑阁商议用人调度之事, 一直到戌时三刻才结束,特地派侍卫十九来正房和薛亭晚禀报了一声,叫她先行歇息,不必等着自己。
可薛亭晚心里装着事儿, 又如何睡得着?她一想起天成钱庄竟然是裴国公府的产业,就满心激动不已。
男人解了外袍递给一旁的丫鬟婆子, 叫屋内之人都退了下去, 抬手撩开绡纱帐,帐中的美人儿从鸳鸯靠枕上直起身子,揽上男人脖颈送了香吻,“淳郎不在身旁, 我睡不着。”
美人儿未施粉黛, 脸上肌肤吹弹可破, 三千青丝披散在肩头, 宛如一匹上好锦缎, 因着沐浴过, 只穿着一袭雪白轻纱, 浑身氤氲着一股子宜人花香。
裴勍顺手握上美人儿的细腰,薄唇含了浅笑,“今日忙了一天,回来的时候不是说累了么?”
“方才在浴池里泡了好久,这会儿不累了。”
薛亭晚笑意盈盈,两手环着男人的胳膊,亲亲热热的把人拉到床榻上坐着,“今日在侯府,我和祖母、母亲说了焕容斋的事情。”
说罢,薛亭晚将扩张焕容斋店面的计划细细道来,又说了资金周转困难,不想动用私账,急需从钱庄借贷的事儿。
裴勍将美人儿揽入怀中,听着美人儿绵软的嗓音,只点了点头,并无他话。
薛亭晚攀着男人的衣襟,抬了一双娇媚杏眼,柔声道,“夫君,借我点钱呗?”
裴勍垂眸望着美人儿,神色如常,淡淡开口,“借什么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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