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2 / 2)

薛楼月打小不得宛老太太欢心,对其一向畏惧,闻言打了寒颤,硬着头皮狡辩道,“投毒之事,都是田妈妈一人所为,与我何干!”

田妈妈先前被薛楼月说动了心,死心塌地地为其卖命奔走,本想得了她的信任,后半辈子跟着薛楼月享尽荣华,如今眼看着她为了自保,将责任都推诿给自己,田妈妈心中大骇,满是性命不保的泼天恐惧,忙抱着宛氏的腿道,“主母饶命!主母饶命!老奴是主母身边出来的人!乃是受了二小姐的蛊惑,一时糊涂,才做下这等错事!下毒的事全是二小姐指使我的!”

薛楼月闻言,一个阴狠的眼神儿扫过去,压低了声音,银牙咬碎,“哦?田妈妈倒真是我的好乳母!奈何我光脚的不怕穿些的,今日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垫背!”

田妈妈听见这番威逼的决绝狠厉之言,吓得浑身哆嗦,如筛糠一般,她望着薛楼月扭曲的脸庞,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自己亲手奶大的姑娘。

主子卖仆自保,仆人卖主求荣。真是一对“感天动地”的好主仆。

宛氏见薛楼月和田妈妈窃窃私语,立刻使了个眼色,费妈妈领命上前,伸手便甩了薛楼月一个耳光。

只见薛楼月唇边带血,双眸饮恨,彻底崩溃的歇斯底里,“我还是这府中的二小姐!你这狗奴才竞如此虐待□□我!”

说罢,她猛地拔高声音,看向上首的宛氏和宛老太太,尖声叫道,“我日日夜夜盼着薛亭晚去死!凭什么她生来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凭什么她生来高人一等!我只恨毒下的太少了,让她尚有性命活在世上!我巴不得她早日去死!”

宛氏听着这恶毒诅咒,急怒攻心,面上血色尽褪,捂着心口后退两步,猛地坐在了八仙椅中,

宛老太太气的几欲晕厥,伸手指着薛楼月,颤声道,“来人!来人!给将这恶主刁奴给我带下去,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堂中,两排肌肉虬结的护院当即上前,将挣扎的薛楼月和瘫软王妈妈拎鸡崽儿一般拖了下去,顿时院子里惨叫声不绝于耳。

宛老太太听着耳畔的声音,神色不变,宋妈妈终是忍不住上前道,“二小姐已经被打出了血,老祖宗,是否要叫他们下手轻些?毕竟,二小姐的身世.....”

一旁,扶额闭目许久的宛氏陡然睁眼,沉声道,“叫掌棍的护院打得重一些!再打上一百棍,听不到叫声便不算数!”

宛老太太看了眼自家女儿,略带诧异,“你这孩子打小便心慈手软,今日被踩到了命门,终于狠下心来了。”

宛氏一脸凄然,闭了闭眼,抹泪道,“当年我就不该叫这恶贯满盈的毒女进门!就该叫她流落在外,被野狗野狼叼了去!都是我着做母亲的心太软,才叫阿晚一次次的遭人暗算!这回我定斩草除根,绝不留后患!”

院子里,薛楼月、田妈妈二人被膀大腰圆的婆子死死摁在长凳上,被棍子轮的皮开肉绽,目眦尽裂,一双眸子猩红如血,如野兽一般,分外骇人。

宋妈妈出了屋门,冷声吩咐道,“都没吃饱饭吗?主母和老太太吩咐了,再打一百棍,听不到哭声便不算数,给我打重一些!”

话音儿刚落,一行宫人匆匆入了惠景侯府,直奔繁香坞而来,为首的大太监李忠德尖声疾呼道,“棍下留人!”

“皇上有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惠景候府次女薛楼月,乃朕流落在外之亲女,今将其迎回宫中,入宗庙,上玉碟,赐婚于勇毅王府世子怀敬,不日完婚。钦此!”

☆、第75章 女学结业

这圣旨来的突然, 宛氏脸色一变,忙搀着宛老太太出了门。

院落里,传旨的大太监垂眸敛目, 仿佛没看见这惠景侯府中的一团乱麻, 只面上堆笑, 望着宛氏和宛老太太, “老太太, 侯夫人, 叫二小姐来接旨吧。”

宛氏和宛老太太听了献庆帝的旨意,知道今日不能亲手处死薛楼月,白白给她留了一线生机,心中皆是不解气。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宛老太太见这旨意蹊跷,沉吟深思片刻, 便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伸手拍了拍宛氏的手背,示意她莫要忧心。

——那勇毅王府的小王爷怀敬是什么德行?方才在致爽殿中,他目空一切,忤逆犯上, 竞想谋娶早有婚约的娶德平公主!

眼人一看便知, 这匆匆而来的旨意, 乃是献庆帝是舍不得德平公主, 拿薛楼月这个如假包换的二公主顶包呢!

宛氏也想到了这点, 当即冷冷抬了下巴, 示意执刑的护院退下,“这不,人就在这儿呢!公公今天来得巧,刚好赶上‘二公主’犯了些错,本夫人正略施惩戒呢,叫公公见笑了!”

既然今日宛氏狠下心把薛楼月往死里打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倒也不怕叫献庆帝知道这事儿。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叫这九条尾巴的大太监回去传传话,也好叫献庆帝知道,惠景侯府给他养了十来年的女儿,都得了些什么家宅不宁的“福报”!

大太监李忠德讪笑了两声,忙道,“侯夫人说笑了。”

那厢,薛楼月满头冷汗,血浸裙衫,早已被打的瘫软在了长凳上,正心思神灭之际,耳畔突然听见这番旨意,猛地挣扎着抬起头望去,满心的不敢置信——她的生父竟然是献庆帝!她竟然是公主之身!

这么一想,这些日子以来,宛氏和宛老太太对她的手下留情、一忍再忍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薛楼月心头漫上一阵狂喜,笑的状若疯魔,喜不自胜——真乃天助她也!

只是她笑着笑着,突然泛起满面凄惶——既然她是公主之身,那和太子便是血浓于水的兄妹!也就是说,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嫁入东宫!

思及此,薛楼月生生打了个寒颤,心头满是说不清的难堪和无地自容——原来,她一直暗恋的太子,竟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只见她双眼茫然,神情恍惚,脑中飞快转了转,当即下了决心,既然这辈子她无法嫁给太子,那便要嫁个门第高的人家,日后才能在地位上压薛亭晚一头!

薛亭晚那种嚣张跋扈的性子,定是没有王公侯爵的公子愿意娶她进门,也只能下嫁给地位不如惠景侯府的人家!日后她薛楼月嫁入勇毅王府,便是嫡亲的勇毅王妃,说不定,将来薛亭晚见了她,还要行拜见之礼!

更何况,她如今已经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再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接旨,难道留在惠景侯府,等着被宛氏和宛老太太活活打死吗?

田妈妈正被打的满面凄哀,惨叫连连,听见薛楼月是公主之身,不禁大喜过望,心中仔细盘算了起来——薛楼月嫁入勇毅王府做王妃,若是自己能跟着她陪嫁出府,定能挺直腰杆子做管事妈妈,更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这么想着,田妈妈忙不迭地从长凳上滚下来,爬到薛楼月身旁,跪倒哭求,“姑娘如今成了公主,可莫忘了老奴!姑娘可是喝老奴的奶长大的啊!”

薛楼月冷冷瞥了一眼,神情厌恶至极,狠狠甩开她的手道,“田妈妈莫忘了——你可是侯夫人身边出来的人!这辈子,田妈妈就算是死也得死在惠景侯府里!”

田妈妈已经在宛氏那里落了下毒的罪名,又见薛楼月并不愿带自己进宫,当即万念俱灰,“扑通”一声往地上瘫坐下来,眼神儿空洞,神色衰败,竟是连哭嚎都忘了,不一会儿便被护院拖了下去。

薛楼月心下一横,当即匍匐在地上,“臣女接旨。”

那大太监李忠德是个千年狐狸成了精,仿佛没看见薛楼月一身的血污伤痕,皱褶的面上笑意薄薄,不达眼底,“公主往后要自称‘本宫’了!皇上已经在禁廷为公主僻了一处宫殿,特地吩咐了奴才,叫公主拜别惠景候和侯夫人,随老奴回宫。公主,可要收拾些行李箱笼?”

“不必。”

薛楼月抿去唇边的血迹,一脸翻身的趾高气扬,回身拜别宛氏和宛老太太,“这些年来多谢母亲和祖母的照料,侯府待我虽无生恩,却有养恩,本宫日后定当‘悉数报答’。”

宛老太太置若罔闻,懒得多看她一眼,一柱龙头拐杖,转身便被宋妈妈搀扶着回了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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