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被李敏逗得笑出声来,“那还不如喝一口葡萄糖吃一口桔子了呢。”
这孩子话说的,显然是没喝过葡萄糖啊。
“葡糖糖不好喝,那味道很怪的。要是能行,我真一口水就一瓣桔子了。”
实习护士尴尬地卷手里的小说,“我没喝过葡萄糖。那个李大夫,你真不能喝酒吗?”
“嗯。我挺小的时候喝过一次白酒,然后再沾不得酒。这几年才略微好了一点点。你看书吧,我睡一会儿。一会儿你要是发现我平躺着了,记得帮我侧身啊。”
“好。我记住了。你睡吧。”
李敏把上铺的枕头和被子都拿下来,在下铺靠墙边放着,这样即便自己睡熟了,也基本只能是侧身躺着了。布置妥当了,李敏沉沉睡去。
睡得正香呢,李敏发现有人在推自己。
“李大夫,醒醒,醒醒。陈院长喊你去做手术。”
一听做手术,李敏立即就清醒过来了。她伸手挡住刺眼的日光灯光芒,“什么手术?几点了?”她从床上起来,体会了一下酒精确实对自己没有影响了,才开口询问。
“快十点了。才收进来的一个脑出血。陈院长说要是你觉得行就赶紧过去办公室,不行也不要勉强,他喊普外的值班大夫上手术。”
李敏放下遮挡眼睛的手,搓搓脸立即说:“我马上过去办公室。”
来喊她的护士立即就走了。李敏穿上鞋子,把上铺的枕头和被子送回去,自己睡过的床铺略微整理下,匆匆往办公室而去。
……
及至天光大亮的时候,李敏从手术室走出来,整个人是有点儿想呕的眩晕感。这跨年夜太特别了,刷新她的认知,不仅没有同学一起跳舞、打牌、聊天了,差不多算是做了一夜的手术。
先是一个五十多岁高血压的男性,明知自己血压控制的不好却敞开了喝白酒、喝到自己爆了脑血管的颅内出血。然后跟着来了个崁顿疝和两个阑尾炎。
脑出血的那位因为出血量比较大,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急诊脑ct检查,保守估计出血量也远远超过了50ml,中线偏移,而且临床体征提示出血在继续。如果不立即行急诊手术,估计很快就会因脑疝而死亡。
李敏匆匆到了办公室时,陈文强已经在写术前交代,小翟在给患者做术前准备。患者家属没用李敏和陈文强多做解释就签了手术同意书。
在进去手术室前,陈文强与患者家属交代:“他很可能术后是植物人。你们可要做好心里准备。”
“做!”患者的老伴儿很坚决。
这样的手术,李敏在陈文强的指导下已经做了十来例了,有ct片指引出血部位,俩人很快就找到出血的血管,达到了清除淤血、止血的目的。
家属也知道预后不好,守着术后昏迷不醒的患者哭啼之余,还是感谢陈文强和李敏先救了命。剩下的能不能恢复意识,真的就要看命了。
这个手术让陈文强心情很不好,他看着李敏写手术记录,默默把神经外科住院病历的表格添上。
李敏写完手术记录,交给陈文强检查。等陈文强看完后,她忍了好久的话,终于憋不住拿出来问陈文强:“老师,你说这个患者是不是不手术好一点儿?”
李敏不手术的意思很明白,就是由着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一个是这样找死的人值得救治吗?另一个原因是明知道术后的效果不好,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有九成九以上,还要救治吗?
陈文强拧着眉毛说:“符合手术指征的急性脑出血,家属也理解术后会是植物人的可能性很大。但家属要求手术,咱们就没拒绝的权利。成植物人了,家属也怪不得医院。”
“可是他明知道自己高血压,还不知节制地喝白酒……”
小翟在边上替李敏把没说出口的补充完全:“自己作死谁也拦不住!但是咱们也不想辛辛苦苦做无用功。是不是,李大夫?”
小翟这冷言冷语的冷性人,主动开口说话,是因为她后来听说李敏抠喉把喝进去的啤酒全吐出来,有些后悔没帮李敏喝酒了。她原还以为李敏和那些撒娇的小护士一样,假装自己不能喝酒博眼球呢。
李敏在小倒休息室睡觉的时候,她还抽空去看过两次,见李敏睡的不安稳,还叮嘱明天上早班、趴在上铺休息的同志勤看着点儿,别发生醉酒后误吸。
跟着她的实习小护士,看看沉着脸的外科院长和大夫,伸手拉拉她的衣袖,用眼神示意提醒她:“翟老师。”
“嗯,我知道。”小翟还是那个酷酷的样儿。
陈文强点头同意小翟的观点:“是他自己作死。很多人就是这样,明知道那么干是死路一条,还就是想向阎王爷挑战,估计以为阎王爷是他亲爷呗。行啦,咱们不说他了,现在都到91年了,咱们抓紧时间去休息一会儿吧,最近的夜班事儿多。”
不等他们去休息呢,门诊打过来电话。
小翟接了电话说:“陈院长,门诊收了一个崁顿疝,估计嵌顿的肠管已经发生坏死了。给患者做了血常规和血型的检查,人已经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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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血压喝酒要悠着点儿,但自己作死谁能拦得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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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任由醉酒的人独自去睡。睡梦中呕吐,易发生误吸致死。
年前我家先生的同学,就这样去的。
可怜的是活着的人,他老婆没工作,大的孩子读中学,小儿子还没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