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姐和温暖的婆婆到底把做完脑ct检查的温暖等出来了。陪着温暖的有护理部廖主任、省院妇联的一个干事,还有共青团的书记小高。
王大姐一看到平车上的温暖,立即就推搡了温暖婆婆一把。
“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说的小两口吵架。”她上前搂住温暖、挤下一滴眼泪,哭嚎起来:“温暖嗳,我的好孩子啊。你可是受了大委屈了。我对不起你奶奶啊,不该给你说这样的人家。”
护理部的廖主任上前不客气地把王大姐拉开。
“你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了。你一早去她们护士长家里怎么说的?你快放开温暖吧,她一动就头晕、恶心得厉害呢。”
“哎呀,廖主任,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我这不是才见到温暖嘛。前面温暖她婆婆和我说的什么,我就信了什么。是我糊涂了。温暖这么懂事的孩子,怎么可能俩口子只吵嘴就到医院来呢?!温暖你不会怪上你王姨了吧?”
温暖想摇头,但身体的不适制止了她的动作。
温暖的婆婆抱着孩子挤上来,“大宝,看看,快看看,你妈妈在这儿呢。温暖啊,大宝一直哭着四处找你,这一上午都饿的没劲儿哭了。
唉,温暖,你也别委屈了,我回去就让你爸好好削你对象一顿,让他给你认错,保证以后再不敢跟你动手了。你看行不行?”
温暖伸出手想去抱孩子。可孩子看到鼻青脸肿、模样狰狞的温暖后,不仅不跟温暖抱,还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小婴儿丝毫不知道自己嘶哑哭声里的惶恐、害怕,变成了扎向母亲心头的尖刀。温暖看见自己儿子的这般模样,忍不住又抽抽噎噎地开始哭起来。
“看把孩子吓成什么样了,你快把孩子抱开吧。”娃娃脸的小高长着一双笑眼,她的嘴角那怕是在面带愠色的生气状态,也都是像笑着一样向上翘着。
“让温暖给孩子喂点儿奶,大宝饿了一上午了。”温暖的婆婆抱着孙子不肯退后。小高上前要抱开孩子。
“喂什么奶!”护理部廖主任气愤了,“温暖上午挂了滴流,不能给孩子吃奶。母亲用药期间,孩子不能吃母乳的。”
“啊?那我大孙子可不是要一直饿着?”温暖的婆婆懵了一下儿,立即急赤白咧地问廖主任。她一手抱孙子,一手把小高扒拉到一边。“你别碰我大孙子。”
廖主任伸手扶住小高。 “没办法。谁让你儿子没事儿找事儿打媳妇了。大过节的让我们也不得消停。你赶紧让开,我们得送温暖回病房去。”
她很不高兴。过节偏遇上这样的事儿,只能把召集护士长开会、强调假期安全的事情先放下,当仁不让地和妇联、团支部一起出头。谁让此事的影响太糟糕、护士在医院的数量不仅是大夫的好几倍、而且是临床的不可或缺的力量呢。
王大姐拉了温暖婆婆一把,“她钱婶子,你让开路,让人家把温暖送回病房。这中午了,领导们也得回去吃饭了,咱们不能总呆在ct室这边的。”
温暖的婆婆抱着孩子让开路,一边哄着爱孙一边亦步亦趋地跟在平车后面。ct室的大门在她们身后关上了。
饭店里,李敏与穆杰看着眼前这五十多岁的、有些肥头大耳趋势却态度诚恳、殷勤的老板,俩人都感觉不好意思。
“你不怕我们是骗子吗?”
那老板摇头,伸手去拍穆杰的肩膀:“兄弟,看你把这身衣服穿出来的气势和脸色,就是在南边见了不少血的。别和我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话,咱们也算是战友。
我最早是在熊瞎子岛那边当兵的,六九年发生珍宝岛那事儿时我已经回省城了。虽然没赶上趟,但看人的这点儿眼力见还是有的。
喜欢什么稀罕吃点儿什么,你在省城这期间就带着大妹子尽管过来。老哥哥别的帮不了你,做点好吃的还是拿手的。”
说着话还朝穆杰夹夹眼,站在他身后的那小伙子,局促地看着穆杰和李敏。老板答应了不去打扰,可到收饭钱的时候,老板要过来说几句话,自己这?也不算是打扰了吧。
李敏脸红,这人怎么这么说话呢。自己难道是吃他点儿东西,就……
“您不收我们的饭钱,以后真不敢来您这吃饭了。”穆杰见老板实在不肯收钱,从背包里拿出笔,撕了一张纸写上自己的名字和番号等。
“先谢谢大哥了。等我从南疆回来再来找大哥喝酒。”
“我是省院的外科大夫,我姓李,有什么事儿你可以去找我。能帮上忙的事儿我不会含糊。”李敏学着梁大夫说话。让她说心里话,虽然这里的饭菜比四海酒家贵了不少,但味道真的很不错,偶尔来吃一顿也吃的起。
“女外科大夫啊?失敬、失敬。我姓鲍,鲍鱼的鲍,我当了五年的兵,在部队就做了五年的饭,又在省政府做了二十多年的大师傅,赶上政策好这家传的手艺也不能丢,就开了这么个店子。妹子有空就过来啊。”
老板对李敏抱拳,李敏脸上飞红,笑着摆手。那老板的胖手在穆杰肩上大力一按,“兄弟好眼光,老哥哥看好你。加油哦。”
出了饭店,李敏捏着那两个红纸包说:“看,想花出去都不容易。 ”
穆杰失笑,他真没想到世上会有鲍老板这样的人物。
“那你准备怎么办?”
“给你拿去买书吧。买你军事方面的专业书,这样还是回馈给中国人民了,如此方能不辜负了鲍老板的心意。”
“行。这钱今儿个先放你那儿,明天你带我转转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