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2 / 2)

丹阳县主 闻檀 2790 字 7天前

欲望就是心魔。

一个人有了心魔,才能有不不择手段的毅力。

他如玉般典雅而精致的面容依旧淡然悠远,说出的话却含着幽幽的冰冷:“那先生可以告诉我怎么做。”

徐贤忠笑了笑:“世子爷,眼下就有条明路摆在您面前呢。”

薛闻玉侧过头看着他,那瞬间他的神情,让徐贤忠想到了先皇。

他一向觉得,一个人对某种东西的渴望,就是刻在骨子里的。朱家对权势的掌控欲,在他们每个朱家的人身上都存在,当今皇帝如此,靖王朱槙如此。而薛闻玉……也是如此。

第二天元瑾被崔氏很早从床上拉了起来,去给老夫人请安并且答谢。

老夫人喝了参茶,盖了斗彩八仙纹的茶杯,笑道:“我听你母亲说你已经想通了,想通了便好!裴大人这样喜欢你也是难得,日后必定不会亏待你。”又告诉她,“其实我原有个闺女,是我三十八那年冒险生的,可惜她十三岁那年病没了。”说到这里,老夫人脸上露出些黯然,似乎是想起了往日的事。

“你是有些像我那闺女的。她自出生起,我便想着给她准备什么嫁妆,却一直都没有机会了。如今有这机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老夫人笑着说,“本还想多留你两年,现在怕是没这个机会了。”

元瑾知道老夫人待她真诚,备下的嫁妆也必是好东西,轻轻道:“我也愿多陪您两年,等及笄再嫁也不迟。”

“这可不行呢。”一旁站的拂云笑道,“二小姐不知道,一早延清观就派了个道士过来回话,说裴大人吩咐他们合了他与您二人的八字,是没有问题的,不日他就会把聘礼送过来了。裴大人可当真是对您上心,怕是等不到您两年了。”

说得老夫人和崔氏都笑了笑。

裴子清是个行为果决的人,一旦他认定了什么事情,他行动起来也非常快。这不是就直接从纳采到了纳吉么。

元瑾嘴角微动,他果然还是那个行事作风。

老夫人见她仍然不算得高兴,又说起旁的事:“……后日便是太后娘娘的寿辰了,到时候我会带你和元珍去。你也别因亲事的事担忧,只当放松心情了。”

几日之后就是淑太后的寿辰了,这是阖宫宴请的日子。

虽早知道淑太后生辰的事,但乍得一听进宫,元瑾仍然心跳漏了一下。

要再度踏足自己熟悉的地方,见到扎堆的仇人,她怎能不激动。

不过这事暂且不提,今天她必须要去一个地方了。

元瑾走出正堂后,便吩咐柳儿去叫马房的人套了马,崔氏正好走过来,皱眉问她:“你叫套马做什么?”

元瑾早已早好托词:“上次在灵云寺向菩萨求了姻缘,眼下好姻缘不是来了么。女儿是去向菩萨还愿的。”

崔氏听了本来只是嗯了一声,片刻才反应过来,追上去要抓女儿:“你上次便没去灵云寺,如今还蒙我!给我回去好好待在闺房里学绣工!”但她哪里比得上小姑娘跑得快,片刻就追不上元瑾了,靠着梁柱气喘吁吁。

女子本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是元瑾自来就养得比寻常姑娘性子野。再者薛青山提前叮嘱过她,元瑾做什么事她都别拦着。她也是跟着丫头婆子出门的,应当还好吧。

崔氏只能祈祷她是真的去寺庙还愿了。

元瑾是来找陈慎了,她的这个计划需要外力来帮她,她自己一个人是无法达成的。

元瑾下了马车,只见前门仍然紧锁。她从门缝里也未见着人,心里还奇怪,他怎么总是不见踪影,有这么忙吗。

正想着,有人就在背后说:“你又在偷看我的院子,有这么好看吗?”

元瑾猛地回过头,才发现陈慎正站在自己身后。他因为太高,将她整个人都笼在他的影子中。背着手,嘴角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无事不等三宝殿,你又有事相求吧?”

他觉得自己真的成了她的神佛菩萨了,有事没事来拜拜。

元瑾笑了笑:“先生果然神机妙算,容我慢慢和你道来。不过先生不请我进去坐坐?”

朱槙摇头,指了指对面的酒楼,他顿了顿:“我还没吃午饭。”

他一早上都在处理军务,都无暇理会旁的事。午时过了才稍微得了空,便听下人说她过来找他了。

他这话的意思,是想让她陪他吃午饭不成?

既然有求于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元瑾同他一起上了酒楼。

这酒楼布置雅致,隔间均以竹制,放下了厚棉隔。屋内点了炭炉之后不久便温暖如春。元瑾却嫌里头闷,将窗扇打开透气,并且朝外看了看。

外面便是西照坊的街道,雪被扫得干干净净,只有瓦片覆盖的房顶还留在厚厚的雪。一点温度也没有的日光照在雪上,镀着一层柔和的淡金色。从这里还能看到远处的树林,以及更远处绵绵的山川,皆是冰雪覆盖,元瑾甚至还看到几个半大的孩子,穿在冰刀在河面上滑行。

雅间打开,很快就有人端了热腾腾的羊肉汤锅,切得薄薄的四五盘羊肉,羊肚等上来。除此之外还配了几盘精致的点心。

朱槙看她还瞧着外面,就说:“窗口冷,别站那里了,过来吃些点心吧。”

元瑾回过头,金光镀着她一半的脸,她的眼波似乎还未流转过来,那一瞬间的美,用古书上的话说,便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朱槙眼神微闪。

“我是觉得有些奇怪。”元瑾说,“按理说西照坊在西市边上,也是个繁华地界,这街上的行人怎会如此稀少。”

朱槙的神情很平静。行人如此稀少是因为这条路都被封了。“许是才下了雪还冷吧,所以出来走动的人才少。”他随意解释。

“若真是如此,那为何街上的雪又扫得如此干净?”元瑾又问。

一个谎言,需要无数的谎言去圆。朱槙不想再圆了,笑了笑说:“外面冷得滴水成冰,我今儿穿得薄。”指了指窗扇,“能关了它,过来陪我坐么?”

元瑾看他的确只穿得一件棉布面的薄袄,便将窗扇关上回来了。

朱槙将几盘糕点推至她面前:“这家的糕点做得极好,你尝尝吧。”

三盘糕点都极为精致。半透明的茯苓枣糕,爽口开胃,金黄色的撒了些椒盐的咸肉酥,酥脆可口,糖丝缠绕的山药糕,里面嵌热热的红豆流沙,更是让人食指大动。

元瑾吃了块缠丝山药糕,就放了筷子。看着陈先生吃羊肉。

她发现他其实挺能吃的,虽然动作标准克制,一次只一片,但是他吃得快啊,一会儿的功夫,两盘子的羊肉便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