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共一进的院子连个后门都没有,想出门都出不去。
至于外头传言刚从牙房买来的下人,徐保宁看着就来气,几个人孔武有力却不乐意伺候他们,饭菜还是得罗氏和丽娘来做。至于这几个下人,专门在这边盯着他们的,自己吃的倒是好,人前恭恭敬敬,人后横眉冷对,哪里有个下人的模样,若说没有徐容绣的暗示打死他都不能信。
他们一家子有苦难言,想出门又出不去,至于当初请他们来的贵人更不知道往何处去找如何去找。徐保宁到了现在才有了一些后悔的感觉,然而他想后悔也晚了,徐容绣根本不会再见他了。
宋家并未因徐保宁一家子的到来产生任何变化,邓家却是鸡飞狗跳,柳氏的到来自然引得李氏不满。婆媳俩见面的时候就引发了大战,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而且这次柳氏的确有备而来,还得了老太太的首肯,来的时候身边跟了两个娇滴滴的小丫头,都是十五六最美的时候。一看便知是干什么来的。
柳氏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表明了这俩丫头是给邓繁做通房的,只等生下儿子便抬为妾室。
因为这个,李氏都没腾出功夫来去找徐容绣,毕竟徐保宁一家是柳氏带来的,若是柳氏不故意恐怕徐保宁一家子拖个残废想上京城来并不容易。
倒是邓繁与宋子遇说过此事也道了歉,宋子遇自然没为难他。毕竟柳氏为人他也清楚,邓繁自己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后院起火其实在当官的来看是很大的忌讳。当然在旁人看来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如邓繁和宋子遇只守着一个娘子过日子不说妾,就是通房丫头都没有一个的实在是少数。
宋子遇是满心都是徐容绣夫妻感情也亲厚容不得第三个人。邓繁倒是有心与李氏白首不相离,可李氏本来这段时间有所变化没那般较真儿,这柳氏一来整儿又崩溃了。
哪怕邓繁没有接纳那俩丫头在李氏看来没将人发卖出去就是他的不是。在当日与柳氏大闹一场又对着他抹眼泪细数邓家人的不是。
邓繁心情烦闷,找宋子遇喝了一回酒,醉醺醺的说了好多。宋子遇以前就劝过他,可邓家不比宋家人口简单,他劝了也是没用。
夫妻间出现问题从来不是一个人的问题,宋子遇看来李氏有问题,可李氏问题的来源还是在邓繁身上。若是邓家没热切的希望有个长孙出来,李氏恐怕还会如生了舒姐儿时候那般抗争到底后头继续生儿子。邓家迫切需要一个孙子,柳氏眼巴巴的等着抓李氏的小辫子然后往邓繁身边塞人。
而邓繁又想逼李氏一下,可万万没想到人没逼好,反倒是逼出毛病出来了。
到了二月二十八,春闱成绩出来了,蓝容恩果不其然成了这一科的会元。
第一百一十章
宋家门口来报喜的人络绎不绝, 田氏错过了儿子中进士的那一刻, 这会儿蓝容恩得了会元她简直比自己儿子中了还要开心。早几天便让人兑了一筐铜钱另外还准备了每个十两的封红,等消息一报过来, 田氏便让人抬了一筐的铜钱来一波报喜的人便在门口撒一波, 看热闹的人乐的不行,报喜的人也喜不自胜。
会元三年有一个, 可十七岁的会元却是本朝三十年来头一遭, 上一回的会元是三年前的邓繁, 但邓繁当时也已经二十五六,如今十七岁的会元一出,住在这条胡同的人也与有荣焉。
等报喜的人离去, 左邻右舍的人又开始过来跟宋家人道喜, 田氏乐滋滋的听着吹捧的话,听到有人问她摆酒席的话,当即摆手道, “等殿试之后咱们就摆,就在门口的胡同里摆流水席,摆上三天。”
一听这话左邻右舍的为了博个好印象也纷纷说到时候都来帮忙。但宋家如今家大业大, 下人和伙计众多,哪里真就需要这些官太太或者官老爷的老娘来帮忙了,大家不过凑合热闹客气客气罢了。
饶是如此田氏心里仍旧高兴的很,逢人便说她命好,娶个儿媳妇回来还外带一双儿女过来,让她家单薄的人口一下就多了起来。
今日宋子遇还在衙门正准备出京的事情, 蓝容恩便在家里待客,此刻他站在田氏身边满眼的孺慕让人看着都动容。这样好的少年徐家那傻子屠户竟然和他断绝关系了,若是早知道这儿子这般出息恐怕金山银山放跟前也不会断绝关系吧。
至于徐保宁一家子,住在城南,自然听不见城东的喧闹声,但是架不住有人见不惯徐家一家子坏东西做了坏事还能在京城享福,便将这天大的好消息亲自上门去说了。
徐保宁被憋在院子里这么多天,本想来人的时候诉诉苦看看能不能传传宋家夫妻的坏话好让他那个好女儿将他们放出去。哪知来人根本不是来听他诉苦的,来了就告诉他一个天大的消息,“你不知道吧,蓝容恩今科中了会元,十七岁的会元呢大周近三十年来头一个十七岁的会元呢,若是殿试答的好些状元也不在话下啊。”
见徐保宁震惊的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来人顿时觉得自己来对了,这样的混蛋就该自食苦果,省的不知道这世道多么的艰难。
而徐保宁的确震的不轻,简直比三年前宋子遇中了进士这消息还要令他震惊。宋子遇再如何厉害,再如何走眼那只是女婿,前头十几年他们都不认识的陌生人呢,但是如今的蓝容恩呢这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然而就这样有出息的儿子却被他顺势撵出了徐家最后还听了徐光宗的话与他们断绝关系了
有一瞬间徐保宁有些头晕目眩,有些怀疑人生。
来报信的人瞧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得撇嘴,这就知道后悔了等蓝容恩真的中了状元以后再做了大官那你不得怄死
这人站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拱手道,“好了,好歹他身上也流着你的血,你这辈子过的也值了。”
说完这话这人便告辞离开,走的时候还夸奖院子里的下人训练有素,难得的好仆人。
徐保宁站在那里连人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眼前变黑又便明,接着便抽了裤腰带面含怒气的去找徐光宗了。
是了,当初若不是徐光宗他根本就不可能与蓝容恩断绝关系,若只是撵出去怎么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蓝容恩就算住在外头改了姓氏依然是他的儿子,他们徐家从富庶走到如今这地步都是因为徐光宗的挑唆,因为罗氏的愚蠢。
徐光宗的双腿断的很彻底,如今只能是个摆设,找了大夫看过之后大夫也是纷纷摇头。是以他想再次站起来的几率几乎没有。以前在清河的时候他在家便性情大变,到了京城后发觉京城繁华,可他却不能走出去的时候就更加的痛苦难看,今日他正躺在床上看着床顶,想着如何出去逛逛,就见他爹怒气冲冲的过来了。
“爹”
徐光宗刚叫了声爹就见徐保宁拿着腰带过来抽他了,徐光宗大叫,“爹,你做什么”
徐保宁面目狰狞,喃喃自语,“都怪你这个畜生,要不是你,我现在就是会元的爹的。”
徐光宗一凛,瞪大眼睛,“爹你说什么”
“我说,要不是你,我现在就是会元的爹了。”徐保宁每说一句就觉得心抽痛一下,“容恩如今中了会元了殿试之后兴许还是状元,就算差些那也是二甲进士了都是因为你”
徐保宁觉得腰带抽着不疼不痒不能解恨,眼睛瞥见一旁的凳子,抄手就搬了起来要朝徐光宗砸去。
徐光宗嗷的一嗓子觉得自己的腿又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这时罗氏突然从外头冲了进来瞧见徐保宁的动作顿时吓个够呛,“他爹,你这是做什么”
徐保宁脸上青筋暴起眼瞅着凳子又要砸下却被罗氏拦下。罗氏哭道,“他爹,咱们都这样难了,你还看不清楚吗,干啥非得自己窝里斗”
闻言徐保宁慢慢转过头来看着罗氏,罗氏不年轻了,眼角隐隐有了皱纹,这段时间许是因为吃的太好的缘故已经胖了不止一圈了,看起来有些丑陋,徐保宁有些不敢相信,他竟然就为了这样的一对母子将三个儿子赶了出去断绝了关系。
徐保宁心中一片悲苦,突然觉得喉头一苦,继而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爹”罗氏吓坏了惊叫一声,然后就瞧着徐保宁手中的凳子掉落在地,然后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小院里一片混乱,有下人非常好心的将小院里的这一出戏汇报到了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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