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憋着一肚子气站在宋家门口,瞧见人家婆媳有说有笑的出门,看的分外刺眼,可想到自己心里的郁闷,她这会儿还得好脸面对这对低俗的婆媳。
“大妹子,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说。”柳氏在脸上强硬的扯出一丝笑来。
田氏看了看天道,“真不凑巧,这日头高了,我们得去铺子里忙活了。”
柳氏心中鄙夷,嘴上却道,“让侄媳妇先去不就好了,几句话的功夫,不耽误你多少时间。”
田氏摇头,“我媳妇怀着身孕,我可不放心她一人,邓夫人有话直说便是。”
柳氏怎么可能当着徐容绣的面说她的坏话,当即心急,“这是咱们长辈之间的事,不好说与媳妇听。”
徐容绣有些明白她想说什么了,她朝田氏道,“娘,那我先过去,您和邓夫人说会儿话就赶紧来。”
田氏无奈的看着她又嘱咐车夫和海棠路上慢些走。
待徐容绣走了,田氏看向柳氏,脸上一丝笑意也无,“邓夫人有话直说便是。”
柳氏看了眼宋家,“大妹子不请我进去坐坐?”
田氏摇头,“不请。”这种人进她的家门都脏了她家的地。
柳氏眉头一皱显然心情不好,觉得自己被落了面子。但她忍住了,她挺直了腰背拿出当家夫人的气度来,“大妹子,不是我这个做嫂子的说你,儿媳妇可不能惯着。”
“是吗?”田氏淡淡道。
柳氏眉头紧皱点了点头,“我儿媳妇生产时多亏了你与徐氏帮衬,而我也瞧着你宋家下人实在太少了些,侄媳妇又怀着孩子难免照顾不周,就想着送个贴心的丫头过来照顾侄媳妇和侄子,竟不想你家媳妇……唉……”
田氏故作惊讶,“还有这等事?那我家媳妇怎么做的?”
见田氏面露惊讶,柳氏心中猜想徐容绣并未将她送丫鬟的事说与田氏说,心中顿时一喜,她眉头紧皱叹了口气,面露悲伤,“只可惜我一片好意,徐氏竟直接拿了刀将丫鬟给吓了回去,那丫头也是可人心意的,明明吓得起不来床了,还替侄媳妇说好话,这样的姑娘真是不好找了。”她说着叹了口气道,“咱们家的孩子日后都是官场上的男人,家中哪有说只一个女人的。这在外头累了一天,回去还得照顾怀孕的妻子该多辛苦,做妻子的不得说给准备个通房让丈夫松快松快?”
田氏一听顿时挑眉,“儿媳妇为自家辛苦的怀孕生孩子,做婆婆的还往她丈夫屋里塞人?这合适?”
“怎么不合适。”柳氏义愤填膺道,“做妻子的就该大度,为人妻子的本分是安家守业为夫家开枝散叶,有人分担有什么不好,自己霸占着男人,再能生不还得三年俩?若是有人帮衬,家中子嗣多了家族才能兴旺。”
“你这话说的倒是新鲜。”田氏道,“那你夫君可有妾侍?”
柳氏不疑有他,脱口而出,“他敢!”
田氏嗤笑,“你自己都不允许自己的男人有妾侍,反倒让儿子纳妾恶心儿媳妇,邓夫人,脸呢?既然那俩姑娘那般好,不如送回邓家去,给邓家老爷,正好给邓大人生个弟弟妹妹,邓夫人也好跟前有个孩子承欢膝下。”
话出口柳氏便有些后悔,可听田氏说的这般难听又忍不住一腔的怒意,可偏偏纳妾是她说的,让她反驳都不成。柳氏胸口起伏,末了讪笑道,“这不是以前做错了,在儿子这辈得纠正过来吗,咱们总不能看着晚辈走错路不是。如今我家老爷年岁也不小了,不比小年轻,再纳妾像什么话。”
田氏听到这里连听下去的意思都没有了,她看着柳氏道,“我宋家小门小户跟邓家可不一样,养不起小妾,而且我儿子喜欢我家儿媳妇,我这做婆婆的也喜欢她,万不会纳妾恶心她的。”
“儿媳妇可不能惯着……”
“我们家乐意啊,我们宋家就喜欢惯儿媳妇,我儿子且不说不会纳妾,他若是敢纳妾我这个做娘的就先打断他的腿,”田氏笑道,“还有,我家儿子如今没有俸禄,如旧就是个吃软饭的,我们宋家全家都靠儿媳妇养着,所以,我们家里里外外都是我儿媳妇说了算的。”
“女子嫁了人那便是夫家的人,她的产业不就是夫家的,她人都是大侄子的,更别说赚的银钱了,一家人非要分的这般清楚……”
田氏见她说个没完,眼神变得冰冷,“我宋家纳不纳妾那是我宋家的事,还是不劳烦邓夫人操心了。”
“那我家的事你们婆媳管的少了?”柳氏气的浑身发抖,顾不得保持贵妇的体面,大声斥责,“你们在邓家如同在自家一般做主,怎么不想想那是我邓家。”
田氏:“那你该问你儿子去,是你儿子提前打了招呼让我们帮衬他媳妇的。若非他求到我跟前来,你以为我和容绣会乐意管你邓家的事!当日若非我与容绣帮衬,你那孙女如今能好好的成长吗?你的儿子难道没因为这事与你掰扯吗?”
说完这话田氏不再搭理她,让人关了大门径直往铺子里去了。
看着她走了,柳氏气的浑身都抖了起来,她气的发疯,脚不由的往前一踢,却不想踢在石头上了,顿时疼出眼泪来。邓繁怎么没与她掰扯,当日她千辛万苦到了京城,不想与儿媳妇一见面便没忍住怒火将人骂了一顿,谁知道那李氏那般不惊吓,竟然当场晕倒接着就生孩子了。还有女子生孩子哪个不是硬撑下来的,偏偏李氏生个孩子还让男大夫进屋把脉,她没追究李氏不检点的事就已经宽容大量了,可她的儿子从外头回来听信下人的言语就与她发火,说她差点害死了他的女儿!
天地可鉴!她虽然不喜欢孙女,可孙女也是她邓家的骨肉,她怎么可能不心疼!但是李氏不检点是事实,为何到了最后做错事的竟成了她!
柳氏站在宋家门口瞧着田氏走远,心里的怒火怎么都压抑不住,刘婆子过来扶住她小心翼翼道,“夫人,不如咱们回密州吧。”
柳氏瞪了她一眼,咬牙道,“不回!”
田氏到了铺子将这事当笑话一样说与徐容绣说了,徐容绣道,“有这样的娘,邓繁也够倒霉的。”
对此田氏不置可否,可不是倒霉怎么着,不然按照邓繁的能力,三年后升迁的机会很大。可若是有这么个娘一直在扯后腿,她都想告诉儿子和儿媳远离邓家人了。
但倒霉又如何,那是自己的亲娘,除了生气再吵一架好好护着自己的妻子外,又不能像送走柳依依是的将柳氏强硬送走。而柳氏固然心疼儿子,可越是心疼儿子就越发的愤恨李氏,她觉得就是因为李氏,她的儿子才不听她这个当娘的话,李氏坐着月子,徐容绣时不时来看她,李氏这几日心里也想开了,柳氏对着她谩骂她便只当听不见,而家中下人又被邓繁敲打过等邓繁回来免不了会说白日的事情。
邓繁为着李氏着想,索性直接不让他娘去见李氏了,但邓家就这么点院子,站在院子里屋里的人自然能听的清清楚楚,妇人的声音,孩子的哭声,邓家好不热闹。
柳氏折腾了两日突然又记起在王府的侄女来,便收拾了一些礼品打算去王府看侄女。
哪知到了晋王府连门都不让进便让人撵了回来。邓家在密州县算是高门大户,但在京城晋王府跟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了。柳氏见此情形有些担心侄女,拿了银钱打听一番,出来买菜的婆子才道,“那柳氏侍宠生骄,仗着王爷宠爱了两日竟然带人去砸了宋家食铺,那宋太太也是个厉害的,当即来了王府,最后王妃给主持公道赔了钱,那柳氏惹了事还能得了好?王爷因为这事儿被皇上训斥,王爷怎么可能还喜欢柳氏?回来就将柳氏打了一顿。”
柳氏听的心惊肉跳,“那她现如今如何了?”
那婆子嗤笑一声,“如今啊,在后院独守空房呗,像她这种没背景的人在王府后院……哼,”婆子摇摇头道,“我得买菜去了,太太您请便。”
柳氏听闻侄女在府内又是挨打又是被冷落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突然记起这婆子说宋家食铺,便拉住她问,“你说的宋家食铺可是卖鸭货那家?”
那婆子点头,“那是自然,如今那铺子得了陛下赏识,听说还赐了字呢,往后啊估计没人敢招惹宋家了。”
待那婆子走了,柳氏站在原地神情怪异,刘婆子劝道,“夫人,表小姐如今入了王府咱们是插不上手了,日后恐怕只能靠着少爷了。”
柳氏一凛,是啊,她还有儿子呢,只要儿子日后官大了,侄女自然日子好过了。怕只怕儿子记恨当初柳依依之事不肯管呢。
心里想着事情,柳氏难得消停了,甚至邓繁回来的时候柳氏还嘘寒问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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