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与邓繁拱手离开,出了门还能听见裴氏不屑一顾的声音和高元化不悦的呵斥声。
出了客栈,邓繁忍不住吐槽,“可怜了高兄。”
宋子遇摇头叹息,“一人一个活法,咱们外人说什么也没用。”
这倒是,两人说罢便不在多说了,反倒他俩人的妻子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俨然成了至交好友,有时他们都得靠边站了。
过了几日宋子遇和邓繁去布政司办理报名的手续,正巧碰上高元化,宋子遇瞧着他眼底的青黑便知那日他们的劝说并未起作用,或许高元化也想多休息,裴氏恐怕也不会同意。在裴氏的眼里读书就该有读书的样子,寒窗苦读,早起晚睡,日日对着书本才好。
报完名从布政司出来宋子遇又瞧见陈幼恩,陈幼恩如今瞧见宋子遇便想瞪眼,可如今乡试马上来临,他自诩文采非凡,倒时在乡试上压他一头也不错。
邓繁瞧着高元化问了他一句,高元化摇头道,“我现在也拿不准,如今脑子浑浑噩噩,脑子都不清楚了。”
宋子遇和邓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不说这个了,今日难得出来,咱们吃了饭再回去。”高元化提议道。
宋子遇和邓繁也无不可,反正一顿饭的功夫罢了,裴氏还能来找他们麻烦不成。
然而他们饭到一半,裴氏竟然真的来了,眼见着高元化似乎喝了不少酒,有些醉醺醺的,顿时恼火,直接朝宋子遇邓繁道,“两位相公不读书何苦拉着我家相公也如此浪费光阴,如今不过几日的功夫便要考试,两位相公到底是何居心。”
见她如此,宋子遇也不高兴了,“那你日日将高兄累的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便是对他好了?”
裴氏脸色涨红,“我家夫君勤学苦练日夜苦读,自然不能与你们相比,我家夫君如何,轮不到你们置喙。”
“回去吧。”高元化喝的有些多了,苦笑道,“两位兄弟回去吧,我就这样了。”
说完裴氏扶着高元化走了,一路上还责怪他不该如此浪费时间。
宋子遇皱眉道,“高兄竟娶如此妇人!可惜,可惜!”
如何不可惜,若高元化当真因为裴氏误了乡试,那日后定然后悔,但这一切又岂是他们能说的,高元化了解自己的妻子还是将人带了出来,他们又能怎么样。
回到家中宋子遇难免和徐容绣说起这事,徐容绣道,“我瞧着高相公也是个优柔寡断易心软的人,早知妻子如此,便不该将人带到济南府来,放在家中多好,带出来了还是管不好,反倒让裴氏拿捏住了,咱们心急也没用。”她顿了顿,“如今便这样,考不上进士还好,万一考上进士做了官,那到底是他做官还是裴氏做官?”
宋子遇没说话,显然是认同徐容绣这话的。但旁人家的事他们着急也没用,高元化显然有些自暴自弃,他们该说的也都说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了。
报了名后宋子遇和邓繁便闭门不出做最后的冲刺,而徐容绣和李氏也不再出门,在家有时写写菜谱有时和李氏做做针线。
不过到了距离考试前五天的时候,徐容绣便打算亲自下厨料理宋子遇的饭食了,倒不是不信任邓家人,而是这几天她琢磨了一套针对考生的营养餐,正好给宋子遇调理一下。
李氏听说了便决定跟她打下手,两个女人便真正的照顾起俩考生的饮食起居起来了。
如今济南府来等候乡试的人越发的多了,整个山东直隶这几年积攒下来的秀才们都汇集到此,从下人口中得知外头客栈已经一间房都不好找,甚至有考生直接租了柴房去住,每到这时候府城尤其靠近贡院的客栈都会人满为患,客栈也能趁机大肆提价大赚一笔,由此徐容绣夫妻越发感激邓繁夫妻,若非他们,恐怕他们夫妻也得住着熙熙攘攘的客栈了。
距离考试还有四天的时候裴氏突然带着仆人哭着跑来了,一问才知高元化起了高热,如今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徐容绣皱眉道,“请大夫了”
裴氏一愣,摇了摇头,见涨幅高热,她直接慌了神,首先想到的便是来邓家这边找人帮忙,仆人提议先去请大夫,裴氏还觉得他们人生地不熟,请个不好的大夫若是治不好怎么办。况且她要到邓家来求助,孤身一人有危险怎么办。
徐容绣不知这些,见裴氏摇头心中对她厌烦更甚,“如今高相公高热,高太太不想着去请大夫倒是先跑这里来了,我们这里哪个是大夫还会看病不成?”
裴氏顿时白了脸,转而面红耳赤道,“你只管说帮不帮就是了。”
其实徐容绣不想帮裴氏,但生病的是高元化是宋子遇的好友同窗,他们若是不帮忙好像也说不过去。
宋子遇不悦的看她一眼,扭头和邓繁商议去请大夫了,裴氏见他走了急了,“你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病着?你们不是自称是相公的好友吗,到了这时候不管他了?”
闻言徐容绣忍不住吐槽,“你是他娘子你都能忍心扔下他跑来这里求助却不想着先让仆人去请医,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我们跟你很熟吗?”
裴氏脸涨的通红,辩解道,“我一女子怎能孤身过来……”
“是啊,所以你和仆人来了,你相公躺在客栈里生死未卜。”徐容绣说完不想搭理她了,转头去忙了。
两对夫妻也没理会裴氏,派人先去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直奔客栈而去,到了客栈外头,徐容绣拦住他们道,“高相公兴许是得了风寒,你们马上要考试,最好不要进去。”
邓繁一想也是便让大夫跟着仆人进去先看病人,几人便在楼下等候。裴氏顾不得其他跟着大夫进去,问道,“大夫,我家相公如何?过几日他还要参加乡试呢。”
大夫奇怪的看她一眼,不悦道,“都累病成这样了,还想着乡试,你这做妻子的是怎么做的。读书固然重要,科举固然也重要,那就不要命了?”
裴氏听到大夫说高元化是累的,还有些不敢置信,“怎么能是累的呢,相公身体一向好的狠,怎么可能呢。”
那大夫是城中有名的大夫,见惯了这种临考前病倒的,忍不住道,“这天底下的读书人多了去了,好多书生都是临考前觉得冲一下兴许能中,可读书又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刻意如此有时会适得其反,身体受不住也是有的。每年因为劳累病倒的书生有不少。”
“那过几天真的就不能考了?”裴氏带着一点希望问道。
大夫皱眉,“你若执意让他去,也得看他身体条件吧。”说完大夫开了方子让她去抓药便走了。
身后裴氏仍旧喃喃自语,“怎么就不能考了呢,要是不能考了,那岂不是还得等三年,万一三年后更差怎么办?那不和爹一样一辈子是秀才了?”
第四十章
大夫下了楼,宋子遇等人连忙问高元化的情况。
闻言大夫往楼上瞧了一眼, 摇头道, “就是累的狠了, 好好养些日子也就成了。”他顿了顿, 瞧着他们几个似乎挺关心那病人忍不住吐槽,“下楼时他娘子还问我过几日的乡试能不能参加, 我说最好看病人情况,最好不要,但她那态度……似乎还是要让病人参加的。”
说完大夫不赞同道,“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爱惜身体, 年轻时候把身体拖垮了,年老了还能有好?这乡试虽然三年一次也不是非得这一次不可,为何就非得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呢。”
宋子遇和邓繁对视一眼,俱都叹气, 如今只能抓药熬药让高元化吃下去, 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至于几日后的乡试, 让他们来说还是不参加的好。可裴氏那性情, 真担心她会将高元化从床上拖下来让他去参加。
然而此时高元化还昏睡着,其他也做不了。过了一会儿裴氏从楼上下来, 眼睛红彤彤的她交代仆人去抓药,又红着眼对宋子遇二人道,“今日多谢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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