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迫彻底敞开身体,温暖这大半夜才回家的冰冷男人,迷迷糊糊间再度起了睡意。
崔洵这会儿显然不困,也不乐意她睡过去,挨在她身上蹭一蹭磨一磨,嘴里还在嘀咕着“太冷”。
白日里她折腾了几局棋,夜半人该酣睡之时困乏得厉害,崔洵这么折腾她,惹得苏怡安大为恼火。
“安分点!”她用力拍了他手臂,清脆响声中声音愤愤,“老实睡觉别烦我!”
她性情温和,平日里甚少发脾气,就算崔洵这些年脾性越发诡谲霸道狠辣,也依旧温柔以待。
即便床笫之间被折腾得很了,也少见抱怨,总之,脾性温和得不像话。
崔洵多少次故意惹人生气都未如愿,如今居然在一个普通的夜里让她高了嗓子,也算是意外收获。
不过,他来不及庆幸与高兴。
苏怡安身上很热,热得发烫,和他身上冷得渗人的温度正相反。
他依偎着她,两人身体缠在一起,一热一冷,互相汲取着令自己舒适的温度。
“恬恬。”
崔洵突然出声叫了苏怡安的小名,她迷迷糊糊的应了声,觉得自己越发困了,不大想搭理他,满脑子都只想着要睡觉。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凑过来索取了一个亲吻,然后就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的抱着她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苏怡安拖着沉重的身体醒来。
一个晚上的休息,丝毫没有解乏的感觉,反而像是在梦里翻山越岭似的,满身疲累。
外面天光大亮,她在床-上又躺了许久,才慢悠悠的起了身。
身边崔洵早就不见人影,洗漱好,挑了好看的衣裳和朱钗,把自己打扮得漂亮又精神,看着铜镜里依旧充满魅力的容颜,苏怡安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她就喜欢看自己这么精神又漂亮,尤其是面对外面那些女人眼睛里的嫉妒与不甘,会让她心情更好。
虽说她甚少蓄意找事,但不妨碍自己自娱自乐,享受她们的挫败感,毕竟,在帝京权贵这个沉闷荒唐的圈子里,她活得耀眼又精彩才能让他们难受。
敌人难受,自己就开心了,这是崔洵教给她的立世哲学之一。
她这边一切收拾妥当,等着用早膳,结果厨房那边磨蹭了许久,都没能送上来,她正想着是不是该敲打一番办事不尽心的厨房,却见崔洵一袭月白长袍,端着一碗面从门外缓缓走近。
说真的,苏怡安不是一般的惊讶,要知道有多少年崔洵都没穿过浅色衣袍,尤其是位高权重之后,无论是常服还是朝服全都是彰显权柄威势的深沉色调,冷不防见他一身月白,当真是惊艳又意外。
这样的崔洵,让她想起当年帝京之中流传的美名,翩翩佳公子,风流倜傥,英俊夺目,是多少女孩子的深闺绮梦。
然而,这一切美好,在崔家满门覆灭之后就尽数黯淡消散。
那之后的崔洵,是不择手段往上爬的奸佞,是人人喊打的阉竖,也是多少人期冀得而诛之的祸国权宦。
看到这个模样的崔洵,苏怡安怔楞了许久,直到眼前被摆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她才在崔洵掐她脸的动静中回神。
“这么傻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花。”
“看你好看。”苏怡安说的是实话。
她的记忆里,一切灾难未发生之前有关崔洵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如今突然看到同旧日景象相似的场面,难免思绪复杂。
她知道那时候的崔洵既出色又有名,但两人打交道太少,谁能料想到多年后她会成为他的妻子,两人是如今这一副模样呢?
世事无常,无论是苏家与崔家的失势与覆灭,还是她与崔洵跌宕起伏的人生与命运,以及如今他们权柄在握的风光与高高在上。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在想,如果他们不曾遭遇过那些苦难,可以继续原本正常的人生,她和崔洵的未来,或许也是很有趣很值得期待的。
总之,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也或许,不会比现在更“好”。
“别看了,再看我也不能填饱肚子。”崔洵拨了拨碗里的细面,似笑非笑,“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我自己来。”苏怡安接过筷子,认真吃面。
以崔洵的任性,向来说到做到,她可不想被他折腾着吃不好饭。
面甫一入口,苏怡安就皱了下眉,不得不说,府里的厨子手艺一向好,这软踏踏的面完全不像对方的手笔。
眼角余光注意到旁边人的认真神情,她心里有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你亲手做的?”她问。
崔洵轻笑,英俊如昔的脸上光彩湛然,“怎么样?”
“味道一般,”苏怡安实话实话,“不过我很喜欢。”
前半句崔洵很不满意,不过后半句明显取-悦了他,面上笑意更深,“做好之后你是第一个尝的,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味道。”
他凑过来,就着苏怡安的手吃了一口面,认真点评,“我手艺不错。”
苏怡安回以“你开心就好”的眼神,任由这人黏在自己身边,一起吃完了这碗味道一般的汤面。
用过早饭之后,崔洵也没出门忙碌,一直跟在她身边,她赏花,他就在旁边泡茶,她弈棋,他在旁边插手捣乱,她看府里的账本,他笑着看来复命的下人,她去花园里散心,他老老实实的做一个尽心陪游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