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寻了一下,但才望了一眼,便突然听见一声酒杯掼落在桌上的声音。
婉婉顿时心一颤,因为那声音就来自自己的右上方。她的右上方所坐的不是那九五至尊是谁?!
婉婉顿时心口狂跳,吓也吓死了,但面上从容,也没回转头,只转了视线,眼睛立刻就看向了别处,就近朝着一鼎刻着雅致花纹的香炉看了去。
盯了那香炉好一会儿,她方才有一搭无一搭地笑着回头去叫芸香,朝着人指了指。
“你看那里,像不像以前我闺房中的那副画……”
她是掩人耳目,随意瞎诌,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回头本意也哪里是想叫芸香看什么东西,不过是看那魏昭的脸色去了。
虽只须臾一瞟,她便已看的一清二楚了,但见男人手中端杯,面色如故,正在赏舞,哪里有看她!
婉婉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可不是吓死了!
与芸香说了两句,事情过了便罢了,婉婉也不再多说,但此时心中却是再难平静,关于那琴曲之事,却是怎么也释怀不了。
那顾云深出去后一直未归回。
婉婉也没再敢寻望。
但不时,她却是觉得有些头晕。
芸香瞧了出来,轻声道:“小姐可是酒上了头,芸香陪小姐出去透透风如何?”
婉婉喝的不多,只一小杯而已。她前世今生都没怎么喝过酒,酒量也确实不大。当下起初没太理会,摇了头,但也不知怎地,接着却是愈发的觉得头晕,发困,想睡觉。
“陪我出去走走吧。”
她一面对芸香说着,一面这时转头望向了魏昭,“皇上,臣妾出去吹吹风。”
“嗯。”
魏昭沉声应了,手腕微动,将杯中之酒一饮尽。
婉婉点头,这便起了身,和那芸香出了那太极宫。
外头小雪依旧,地上早已是一层白,夜空雾蒙蒙的,抬眼便都是飘零而落的雪花,倒是美极了。
婉婉这出来一吹风,登时觉得舒服多了,眼见殿外不远便是梅花林,这出都出来了,便让芸香陪着朝那走了走。
“芸香可听出了不同?”
“唔?小姐说的可是那贵公子所弹的曲子。”
“是。”
果然,芸香也听了出来了么?
这时但听小丫头道:“是,芸香听着那曲子好熟悉,不过怎么也没想起来是什么时候在哪里听到的,可是小姐以前弹过?”
“是我娘……”
“啊!夫人……”
芸香经她一提醒,这时方才恍然。她一时没想起那也是再过正常之事,毕竟那是至少八年前的事了。
“不仅是我娘弹过,那曲子更是我娘所谱,原琴谱就在我收藏的那个木盒里,我确定从未给人看过。”
“这……!那,那顾世子怎么会……!?”
“奇怪的便是此事。”
“小姐,这……这……那,小姐说会不会是夫人还活着?!”
婉婉心口狂跳,澎湃的很。
“我想过……世上不可能有这般巧合之事,怕是母亲还在世间?!”
婉婉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有些颤了。
“可是……若是如此,她怎么不回家?甚至连一封信都没有?”
八年了……
婉婉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母亲是前世她九岁的时候。她一觉醒来之后,便被告之母亲失足坠崖了,那悬崖万丈,生还几乎是不可能的。
婉婉也从未想过母亲还能活着,只是眼下这琴曲却是让她……
婉婉不知道。此时困惑、激动、紧张充斥在她的心中,脑中,占据了她整个人。
俩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间已接近那梅林,这时遥遥地望着,一人突然砸入视线。
那人身高八尺,玉冠束发,身披着一件雪白无暇的披风,正背人而立,那披风领上的绒毛在风雪中微微动着,整个人就仿佛融于了雪夜中一般,安宁又极其唯美。
婉婉瞧之,瞬时一阵激动,因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顾云深!
“顾世子?”
她当即便唤出了声,只见风雪中那男人微微一动,没有立时转身,却是侧头瞥了一眼,而后方才转过身来。
他这身转的给人一种懈怠,漫不经心之感,瞧起来却是好像受了打扰,不愿,更是没多大兴趣的感觉。
但只有那一瞬,待转过来遥遥地瞧见婉婉迎着走来……
那顾云深微微一怔,却是愣了一下,旋即便展颜笑了。
他迎了几步,停之,恭敬垂首,温声相应:“婉贵妃万福。”
婉婉微微笑笑,“顾世子免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