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 / 2)

她一早起来买的,现在还热乎呢。

姥姥疼外甥,也疼闺女,“豆腐不吃,你等着走的时候再拿回去,跟向东两个人吃。”

说着去炒鸡蛋,当姥姥的没什么好招待的,每次外甥来了就是吃鸡蛋,小时候吃蒸鸡蛋,现在就吃炒鸡蛋。

那锅子厚实得很,但是传热很快,姥姥就在土灶上,烧着瓜秧子,满满的一勺油,慢慢的锅底就开始沸腾起来了。

柴火的香味,油刺啦的声音,慢慢就在门口的小木头凳子上坐着。

看着姥姥去切葱,慢慢才慢吞吞的说了一句,“不要葱。”

小孩子不爱吃葱姜,不是味道不好,是牙不好。

姥姥手脚麻利,葱在刀面上刚要倒进去,立马就收住了,觉得外甥女有意思,“忘了你不吃葱了,小人精。”

两个鸡蛋下去,不在碗里面打散了,就是鸡蛋磕破了直接炒,蛋白是奶白的白,蛋黄是橘黄的黄,蛋白带着一点微微的焦,蛋黄是独一无二的香,撒上一点儿盐,那贴着锅底的鸡蛋啊,油汪汪的香。

慢慢一辈子都记得这种味道,植物枯枝的果香味混合着油香味儿。都不用撑出来的,吃炒鸡蛋为了趁热吃,就围着锅子吃了,也是节省,怕油水粘在碗碟上了。

她一边吃着,马永红就带着一点局促,跟姥姥在院子里说话,“妈,我们想做点小生意,向东跟人家问过了,我们想去卖化肥。”

姥姥说这些也不明白,但是也知道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但是还是把钱拿出来了,“你人实诚,我不是不舍得,就是想着这钱你先留着,没想到你沉不住气,跟向东说了,那就拿回去吧。”

这钱是谁也没说过的,就连订婚结婚的时候,娘家这边都不提,这钱不少了,提出来大家都看着不好。

到底是出嫁的女儿了,跟丈夫是一家人,当妈的就是考虑的很多,想的长远。

总共是八百块钱,姥姥一分没留着,“你是老小,你哥哥姐姐上班早,那时候工资是交给家里的,吃点亏。”

马永红是为什么有八百块钱,就因为是家里老小,家里负担小了,因此上班的工资就是全攒起来了。

“妈,您放心,赚钱了,您跟着享福。”

不说不吉利的话,姥姥就笑着点头,“行啊,我等着享福呢。”

慢慢拿着勺子,把鸡蛋都吃干净了,然后手里面还拿着一小块馒头,很节约了,一点一点把锅底的碎渣渣也都擦干净吃了。

姥姥注意到了,跟马永红说,“养了个好孩子,这么过日子。”

慢慢不知道什么叫过日子,跟着一起笑,很喜欢来姥姥家里,只要是来了,姥姥有肉就给吃肉,就算是再难过,也给慢慢炒两个鸡蛋吃。

“那妈,我先走了,把钱送回去。”

姥姥不让走,“吃了午饭走。”

“不吃了,不吃了,别忙了。”

马永红不肯吃,她结婚了,渐渐也知道什么人都不如亲妈好,在别人家里当儿媳妇,当媳妇,当妈妈,可是回娘家了,那是真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娘就有家。

姥姥不肯,慢慢的站在那里,慢慢的扶着墙,看着姥姥拿着那一块豆腐塞给马永红,又去小坛子里面捞咸鸭蛋,捞出来六个,一起包在包袱里,“来不及煮了,你拿回去给向东吃。”

姥姥很能干的一个人了,生养了两二两女,姥爷是干部,拿着那么一点工资到处开会,家里一点忙也帮不上,吃饭全靠着姥姥一个人。

因此姥姥过得一手的好日子,养鸡养鸭子的,家里的鸡蛋鸭蛋,都是留着卖钱给孩子凑学费,四个孩子上学,每个人走的时候,都是带着一摞子煎饼,一瓶子咸菜丝。

吃完了一周再回来拿,四个孩子,没有一个说是吃过鸡蛋或者鸭蛋的,就连姥姥自己都不吃一口,一年腌两坛子鸡蛋鸭蛋,都是招待人吃的,或者走人情送亲戚的。

马永红背着慢慢,走到半路就哭了,觉得一定要过好日子,什么时候人能吃穿不愁了呢。

慢慢歪着头,往前看了看,看着她有眼泪,也不说话,闷不吭声的给她擦了擦,马永红就哭的更厉害了,也没有声音,就是流眼泪。

真委屈啊日子,慢慢不明白,为什么就哭了,闷声闷气的,“不要哭了。”

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儿甜,尾音上带着一点涩,马永红就洗吸了吸鼻子,“没哭,不哭了啊。”

慢慢就不说话了,慢慢的把脖子放下来,趴在马永红的肩膀头上,看着天上有鸟儿飞过。

“妈妈,唱首歌儿。”

“走啊走啊走啊走,走到九月九--”

慢慢不会唱,可是听着马永红唱着特别痛快,什么话,什么情,都在歌里面。

张向东把咸鸭蛋黄抠出来,给拿着一块馒头夹在里面,然后给慢慢,“明天我就去进货,也快,我借了一辆三轮车来。”

“行啊,好好看着,别让人家给骗了。”

张向东笑了笑,“怎么能让人骗了呢?”

话是反问,语气是否定的,觉得事儿不难,看着慢慢小口小口的吃鸭蛋黄,一小个鸭蛋黄,能吃一顿饭的。

“闺女,到时候挣钱了,给你买好吃的。”

慢慢就笑,笑起来眼睛里面像是烈酒,一屋子的芬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献辞是供他人阅读的,是我公然致你的私语。我爱你,不怕别人窥探,也不怕别人得知。

第9章 不容易

慢慢知道要去做生意,很大一笔钱,但是跟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

张向东去进货,马永红就在家里种地,慢慢没人带着,她就每天坐在巷子口的石头上,天河村一天南北通达的路,路的两边就是蜈蚣脚一样的小胡同。

胡同都不长,一眼能看到头,五六户人家一条胡同,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这里总是人来往最多的地方。

慢慢每天就坐在那里,也没有人玩,也没有人说话,也是孩子生的年头女孩少,这一片就她这么一个女孩子,没有同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