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兀自柔肠百结,李齐慎脑子里的东西却和她却截然不同。二十岁的郎君,对着新婚不久就被迫别离的妻子,脑子里还能有什么,怀里的女孩纤细柔软,让他抱着却毫不设防,颈部修长,藏着一汪桃花香,让人想一口咬下去,尝尝肌肤是不是也像桃花瓣一样。
不过不能表现出来,否则以谢忘之的性子,恐怕要羞得跑掉。李齐慎舔过尖利的犬齿,暂且克制住,松开她:“嗯。没话和我说吗?”
“当然有。”谢忘之转身,“我听过些从蜀州传来的消息,辛苦了。”
那些消息都出自崔适的手,矫饰过的东西,没什么可多说的,李齐慎只轻轻摇头:“还好。”
他是真无话可说,谢忘之却以为是怕她担心,难免涌起点忧思,看着眼前的郎君,缓缓抬手,极尽轻柔放在他脸颊上,生怕不慎弄痛他。她抬眼,眼瞳里满满地倒映出李齐慎,微微蹙眉,看眉眼是忧思难解,说出的话却是调笑:“我本来想说你在蜀州饿瘦了,现在摸摸脸,好像又没有。听闻蜀州多美食,你背着我偷吃什么了?”
“在蜀州月余,我可都饿着呢。”李齐慎顺着她的话说,握住她的手背,脸颊在掌心里蹭了蹭,微微垂眼时一脸满足,像极了煤球吃饱鱼脍翻出肚皮乱蹭时的神态,“有再多东西,我心念着的,还是长安城里的桃花粥。”
入夏都快一个月了,哪儿还有什么桃花,谢忘之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他是意有所指胡说八道。她想恼,偏偏眼前的郎君神色平静,贴着她掌心时千般依恋万般柔情,垂落的睫毛根根分明,每一下眨眼都触在她心上。
谢忘之还有什么话可说,只能摸摸他的脸,轻轻应声:“嗯。”
李齐慎笑笑,松开她的手,顺势往前一靠,把女孩抵在一旁的桌上,顶着诧异的眼神,稍稍低头,和她额头相贴。谢忘之一惊,在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里看见小小的自己,好像天上天下,李齐慎眼中只有她一人。
她忽然抬手,在他颈后揽住,顺便把自己送上去,贴上他的嘴唇。
李齐慎万万没想到她能这么主动,扶住谢忘之的腰,和她同时闭上眼睛,继续这个怀着思念与安抚的吻。
一吻了结,他没舍得立刻分开,在谢忘之唇上最后厮磨一下,闭着眼贴了会儿额头,才拉开距离。李齐慎依旧把她圈在自己和桌子之间,垂眼看着面上染着淡红的女孩,笑吟吟地问她:“当年你追着煤球跑进来,在这儿遇见我,想没想过,我们会像现在这样?”
“……想过才是见鬼了呢。”谢忘之有点羞,强迫自己看着李齐慎,“我不是说过吗?我当时只觉得,能在废殿里,恐怕是那只黑猫化身,抢了我的荷包,在这儿等着我呢。”
当时的场面太好笑,回想起来,李齐慎忍不住笑了一下,和她说话时倒是认真的:“我当时见你,看你身上的衣裳,知道你应当是宫人,但看你的模样,又觉得怕是天女,见我孤身一人可怜,这才前来。”
隔了六年,谢忘之也没法回头去揪出当年那个十四岁的少年,问他究竟是不是这么想的,她只是觉得有点难过。分明是皇子,本该受尽宠爱,却孤独地站在废殿里,窗外鬼影幢幢,见到敢和他说话的人都以为是天人来游。
“我不是天女,但我想,就算真是,”谢忘之笑笑,“也要为你留下来的。”
李齐慎微微一笑,再度俯身,抱住这个女孩,抱住此生唯一所求。
日暮时的风吹过,殿外草木摇曳,蔷薇和牡丹在窗上投出花影。最后的日光透过窗纸落在两人身上,镀出隐约的金边,像是一幅剪影。
太阳一寸寸地沉没,光最后晃动一下,倏忽熄灭。
作者有话要说:完啦,正文完结。到此为止就可以了。前一本是盛世京华,这本是力挽狂澜,我完成了我心里的那点执念,守住了实际上不曾守住的长安。长生和忘之也无需更多,足够了。
谢谢你们陪我到这里,中途想过放弃想过砍大纲,终归还是借着你们的支持写完了。想过,写过,结束了,我没有遗憾,也不再因此痛苦。有一说一,我给长生和忘之的感情不多,写的时候偶尔自己都怀疑我这写的是言情文吗,虽然打的是女主视角,写起来反倒更像是长生做主角。这是他的故事,是这个皇朝的故事,我写出来的东西大概只有我脑补的感觉的70%,剩下30%大概这辈子也就只有我知道了。言有尽,意将穷,就这样吧。
番外这个事情……就不要等了。据我的经验来看,在正文完结后迅速补上,那就是有,如果战线拖得很长……那肯定是没有了。因为时间越长,越不想写嘛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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