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2 / 2)

喂他! 醉折枝 3058 字 7天前

……原来他醒着。

原来他用来制敌的武器是半只金钗。

副尉恍然大悟,旋即倒地,新鲜的血从颈上的伤口处喷出去,喷得地上榻上全是浓重的血腥气。

李齐慎看都不看,信手从屏风上扯了外衫套在身上,胡乱地用边上的冷水洗漱,拢紧长发,立刻推门出去,直奔府上的马厩。

副尉敢杀人,事前当然打点过,整个郡王府空空荡荡,连原本该守门的金吾卫都没看见。这倒方便了李齐慎,他一声招呼,挽住照夜的缰绳,翻身上马,直冲丹凤门。

等他到丹凤门,正好是开门的时候,李齐慎直接纵马进门,马速不减,一路跑到长生殿才停下。

这时间皇帝该起来洗漱,否则赶不上上朝,然而李承儆早就趁着夜色跑了,找不到皇帝,掌案太监也不在,长生殿里乱成一团,几个少监焦头烂额,早上侍候的宫人胆儿小的已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领头的那个少监也姓冯,会来事,见李齐慎过来,强挤出点笑:“郡王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阿耶还在不在。”

少监一惊,第一反应是瞒住:“这……郡王这是哪儿的话,陛下自然……”

“他不在殿里吧?”李齐慎打断他。

少监更惊:“郡王……”

“不必问我怎么知道的,我猜的。”猜想落实,李齐慎有那么一瞬间想笑,若是李承儆能坚守,姑且算是个无能皇帝,却没想到他连皇帝都做不到最后,反倒选择当条仓皇逃窜的丧家之犬。

“现在我要进长生殿,倘若还想搏一搏能否保住长安城,就别拦我。然后再差人,分别去东宫、安府、卢府,”李齐慎懒得在李承儆身上多说一句,按照推测依次报出地名,“若是人在,不必管;若是不在,进府取战报,就说是宫里的意思。快!”

说完,他没等少监回答,径直往殿里走。殿外候着的宫人哪儿能随便让他进去,李齐慎急着去看战报,没给好脸色,宫人就更恼。

正两厢扯皮,冯少监忽然一声厉喝:“行了!放郡王进殿!”

长生殿里管事的除了个掌案太监,就是冯少监,宫人不敢再拦李齐慎,但又不甘心,看看冯少监:“可这不合规矩,陛下没召见……郡王这……”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规矩呢?让郡王进去!”

宫人看看少监,再看看李齐慎,不情不愿地让开。

李齐慎抬腿往里走,进门时听见后边冯少监喊他,回头恰好看见一身绯袍的内侍向他弯腰,居然是个恭恭敬敬的礼。

他微微一笑,转头,一脚踏进皇帝寝殿。

第100章 战报

“……郡王, 臣差人去看了,东宫、安府、卢府都没人。”冯少监压低声音,朝着桌后的李齐慎弯腰,“按您的意思取了战报来,就这些。”

他使了个眼色,身后跟着的三个小内侍依次上前, 把捧在手里的折子分门别类放在桌上,算上李齐慎自己整理出来的, 刚好四叠。

“知道了。”李齐慎头都不抬,左手按在打开的战报上,右手比对着地图上的位置,“下去。过两刻钟再进来,我告诉你该做什么。”

冯少监不太想放任李齐慎一个人留在长生殿, 但都到这个地步了, 确认皇帝、太子及得宠的近臣都溜了,宫里城里一片混乱,他守着长生殿也没意思, 还不如放手让李齐慎搏一搏。

好歹郡王还是皇帝直系的血脉呢, 冯少监应声,行了一礼,带着身后的内侍退出去。

李齐慎刚好比对完,手里的折子一丢, 抽了另一折, 匆匆扫过, 若是上边的消息有用,就拿来对着地图做记号;若是没用,就只记个大概,随手丢开后拿下一折。

这么看一折丢一折,四叠战报倒是看得挺快,地图上也做了不少记号,信息从堆积的折子里画到地图上,画出叛军挺进的路线,正好是李齐慎闷在郡王府里时不清楚的事情。

按叛军进军的速度,算上城里驻军能抵挡的时间,三日内叛军必定能到城外,十日内长安城必破。皇帝奔逃,太子随行,长安城里官员溃乱,底下百姓暂且还不知道消息,若是知道,或许还会有动乱。

再好的军师也只能用计谋敌万军,不是用孤家寡人□□凡胎去敌,李齐慎手里没兵马,只能倚仗各地节度使,赌的就是李承儆没敢把弃城南逃的事儿告诉他们,来回传信有个时间差,节度使收到信时或许能以为是皇帝的意思。

但节度使肯不肯来还不一定,长安城里像那个副尉一样想杀他的人或许也还有,李齐慎发觉他真是陷在个死局里,身边还密布着刺,一个不慎就是穿骨而出。

他盯着地图看了一会儿,轻声叹息,缓缓抬手捂住了脸,在手指拼成的屏障里闭上眼睛。

闭了没一会儿,殿里忽然响起脚步声。不响,但和宫人那种小心翼翼的不是一个路数,平稳均匀,显然走进来的四平八稳丝毫不慌。

李齐慎心说这是哪位,放下手,看清来人的瞬间愣了一下:“长宁?”

“是我。”长宁确实不慌,进宫就穿了身翻领的胡服,腰上的马鞭都没解。她一撩下摆,在李齐慎对面坐下,扫过桌上摊开的地图,“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给各地节度使发敕令。我再想想,这令该怎么写。”李齐慎毫不避讳,“你呢,来宫里干什么?”

长宁没答,把问题抛回去:“敕令得落印,你有吗?”

李齐慎微微一怔,扶了扶额头,他还是没想周全,情急之下只能想到该怎么谋划,又该怎么遣词造句,反倒把最简单也最要命的事儿忘了:“我把这事忘了……以我阿耶的性子,就是死也得带着玉玺,绝不可能留在这里。”

正在发愁,对面的长宁忽然说:“我就是为了这个来的。”

李齐慎放下手:“哦?”

长宁微微一笑,抬手绕到颈后,指尖一拨,解开系在颈上的细绳,把坠子放在桌上,轻轻一推,正好推到李齐慎面前。

这坠子不是长命锁或是玉佛一类常见的饰品,小小一个,四四方方,看着像是枚闲暇时把玩的小印。李齐慎拈起来,一翻转,底下居然真有阴刻的字,他辨认一会儿,看出是“丹华”两个字。

“是丹华大长公主的私印,我阿娘留给我的。外祖母曾经佐政过,那些节度使都知道,她的印一样能通行。”长宁笑笑,呼出一口气,“此外这印还能调动私兵,算在霍氏的军里,大概有三千人。虽然也没什么用,但归你了。”

“多谢。”李齐慎把这枚珍贵的私印握在掌心,抬眼看长宁,“你不会平白无故给我送东西的。现在你可以说了,条件是什么?”

“我真的很喜欢和你说话。和聪明人聊天,我们都很舒服,你阿兄就不行,畏首畏尾,怎么聊都难受。”长宁真情实感地骂了李琢期一句,看着李齐慎的眼睛,“我要你发一道敕令,发给朔方节度使和丰州节度使,或者还有别的几位,反正就是会经过那条道的。让他们退避,允许回纥军入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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