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轩姝含泪点头,“好。”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有你这句话,便是日后千难万险,我也甘之如饴。”
熊廷弼伸手想拦住离开的朱轩姝。指尖在华贵的妆花缎上拂过,却什么都没抓住。
京师还没来得及高兴老天爷终于停了雨,就又有一件事爆了出来。当今圣上的爱女云和公主看中了监察御史熊廷弼,执意要嫁。
这哪里能成?!
不少朝臣还未来得及打听清楚虚实,就先上疏或是直接觐见天子,要求圣上约束公主。
朱翊钧心里也烦得很,什么话都不想说,当下就把人给赶出去,奏疏也统统留中。
宫外的熊廷弼有些担心,他自己被同僚讥讽倒是其次,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哪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来人言可畏,可他偏偏就不畏惧。只是那日后,就再不见云和公主,倒是令他颇有些茶饭不思。
都察院的同僚见熊廷弼有些消瘦,不由讥笑,“飞白这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了?”
熊廷弼只作没听见。这几日他认真地想了想,话既然说出口,就再没收回来的可能。他应了云和公主,自当做到。
左都御史的桌上放着一封辞官信,而脱下官袍和乌纱帽的熊廷弼则扬长而去,离开了都察院。
朱翊钧看着左都御史呈上来的辞官信,整张脸都扭曲了。“朕知道了,你先去吧。”拿了信,他就走到里殿去丢在桌上,“看看你做的好事!熊廷弼文武双全,此次起复,朕还要重用他呢!”
朱轩姝咬着唇,一言不发地想拿过那辞官信。就是见不着人,能看见他的字迹也是好的。
郑梦境一把抓住女儿的手,冲她皱了眉摇摇头。转头温声地对朱翊钧道:“看来这熊廷弼也算是个有担当的男儿,也不怪姝儿能看中人家。”她心里哪能没气,在女儿腰上拧了一把,掀了身上褥子起身,走到朱翊钧的身边。
“就连陛下都说好的人,自然是人才。哪里能怪姝儿看上呢?”她轻轻推了推还在气头上的朱翊钧,“陛下不是一直说姝儿像你?自然会同陛下看中同一个人了。”
朱轩姝委屈地垂眼,掰弄着手指。自那日入宫向父皇和母后说自己要嫁给熊廷弼后,父皇就大发雷霆,将自己禁足在宫里,再不许出去。也不知他现下在外头好不好,有没有叫人给欺负了。
朱翊钧在收到熊廷弼的辞官信前,那可真真是气到了极点,就连郑梦境的话都听不进去了。这会儿见到了信,却有觉得自己的爱女没看走眼,的确是个有担当的。
可这婚事,就是自己点头,朝臣能答应?
若真辞了官,倒还好说。可朱翊钧自己舍不得,白瞎了那么一个人才,就叫人留在京中做个无所事事的驸马?
别说朱翊钧,就是朱轩姝也不肯答应。她和熊廷弼在一起相处的时候,没少听他说起自己的抱负,还有那些雄才伟略,说着若是自己在辽东任职,将如何抵御北夷。
为了自己,而叫熊廷弼抱憾终身。这样的事,朱轩姝打死都不会点头。她倒宁愿自己放手,孤苦一生。
朱翊钧听了郑梦境几句软化,扫了一眼闷闷不乐的女儿,哼哼道:“也算是你眼光好。”
朱轩姝咬了下唇,“反正我若是要再嫁,必须是熊飞白。旁的我绝不点头。”
一句话说的朱翊钧气头又上来了。郑梦境赶紧拦在他前面,“陛下!”她朝后头看了眼,“姝儿这牛脾气,果真是像足了陛下。你俩再吵,接着吵,早些儿将我这条命给折进去算完。”
说罢,扭身坐在绣墩上,谁也不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