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小梦,她……大抵是不知情的。可仍然会陷入其中,而自己唯一能做的,便是赠予她与王嫔一样的待遇。
到时候就是自己狠不下心,朝臣也会逼着自己下这个手。
朱翊钧扪心自问,他舍不得。
田义送走朱常溆后重新回到了殿中。明灭不定的烛光照不到他缩在角落里的身影。
朱翊钧动了动嘴唇,发出很微弱的声音。“田义。”
田义还是听到了。“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朱翊钧听到自己在说话,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等说完了,田义就出去了。
“皇长子洛,谋害太子,证据确凿。即刻,送往凤阳。”
没有和阁臣商议,没有和慈圣皇太后说一声。朱翊钧定下了朱常洛的罪。
在被送上马车的时候,朱常洛还恍惚着,不敢相信。他的父皇果真是不把自己当作亲子的吧?事发后不闻,不问,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给自己定罪了。
即便这于他而言是莫须有的罪名。
“殿下,该上车了。”送行的太监催促道。
朱常洛立在马车前,看了眼漆黑的天空。就这么着急吗?怕等天明事情就会反转吗?
朱常洛转过身,朝启祥宫的方向跪下,磕了一个头。随后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马车趁着夜色的遮掩,飞快地驶出了宫城,而后出了城门,朝着凤阳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朱常洛被定罪的消息是第二日朝会时颁布的。朝臣们狐疑地对视着,旋即明白过来这是天子决意草草结案的决定。
反对声蜂拥而至。他们不愿接受这样的罪名被安在无辜之人的身上。
朱翊钧木然地承受着他们几乎要把自己淹没的声音,由得他们去骂,由得他们去说。
一个人出现在了殿外,打断了朝臣们的话语。
朱常洵走了进来。这是他头一回见真正的九五至尊。往日,在他的心目中,高坐在龙椅上的人只是他的父亲。
跪下,磕头。
“四皇子洵自知无法自证清白,今上表,愿受贬为民,自玉牒除名。”
朱翊钧脸上的肌肉抖动着。他昨日才驳了朱常溆的奏疏,今日怎么就换了一个来?他们还想折腾到什么地步才算完?!
朱常洵并未将自己的奏疏交给田义,而是从怀中抽出来后,就递给了身边的王家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