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轩姝急得跺脚,“这下可怎生是好?等会儿还得上车呢,外头全是人,总会有人注意到我们的。洵儿本就因太子中毒而受人瞩目,若是此时露出些什么来,必会招人非议的!”
朱常洵就着弟弟的手,喝下一大碗浓茶——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毒,遇荼而解之,浓茶能解一部分毒性。“无妨,我歇一歇就行了。”
“你可一定得撑住啊。等到了车上,你想怎么歪着都行。”朱轩姝现在唯一庆幸的是秋狝所选之地离宫里并不远,快马走上半日也就到了。
唯一可虑的是,等到了宫里,如何将太子用的药给弄到手。
朱轩姝取了自己用的脂粉,给朱常洵稍稍抹了点,“治儿你来瞧瞧,现在看上去可好些了不曾?”
朱常治细看了一会儿,点头道:“比不用好多了。”
“殿下,该上车了。”帐外都人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朱轩姝示意弟弟将朱常洵扶起来,看他步履虚浮的模样,还是担心。“真个儿不要紧吗?”
朱常洵稳了稳身形,甩了下头。“没事。”他努力地挺直了腰板,睁开半合的眼睛。朱常治慢慢松开手,看他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我们也快些。”朱常溆也下了床,“治儿过来扶我一把。洵儿撑不了多久,我们要快点下车才行。”
朱轩姝打头,朱常治扶着朱常溆随后跟上。他们出来的时候,见朱常洵已经在车边立好了,面色虽瞧着还好,但仔细去看就发现他双腿不自觉地微微抖着,腰部借着宽大的袍子遮掩,倚在车辕上。
“快。”朱常溆催促道。
兴许是朱常洵掩饰的好,又也许是因有朱常溆,反衬出朱常洵的体健,竟无人看出毛病来。
车上的门一合上,方才还正襟危坐的朱常洵立刻就从车壁上滑倒下来。
“药呢,还有没有?”朱常溆急道,“再给洵儿用上。”他起来的时候有些猛,眼前一片漆黑,过了好一会儿才复原。
朱常治为难道:“昨日都已是用完了。”
朱常溆想了许久,道:“叫太医来,就说……我撑不住了,来瞧瞧。”
“那洵儿会不会给看穿了?”朱轩姝急道,“还是向昨天那般,去拿药过来就好,人就别来了。”
朱常溆摇摇头,“昨日就拿了那般多的药,哪里一晚上就用完了?太医也不是傻子,能不知道?”他推了推朱常治,“去唤太医来。”
朱常治撩开帘子,见车马飞奔不好下车,只得退了回来。“现下里怕是找不到人过来,都赶着回宫呢。”他望着朱常洵,“四皇兄且熬一熬吧。”
“放心,我且撑得住。”朱常洵咬牙尽量坐直了,扯出个笑来,“是我自作自受,倒累得你们这般担心。”
朱轩姝捶了他一拳,泪眼朦胧地望着弟弟,“你知道便好。往后莫要再鲁莽行事了。还说要去同北夷打仗呢。你道北夷都蠢的?”
朱常洵笑中带了几分得意,“我早就想好了,不会的,不会叫人破局的。”他喘了口气,“父皇、母妃定信我,不会怀疑是我下的手。大皇兄从来都喜欢与我对换了箭矢去用,这一点等到了京城,父皇叫来蒋千户一问便知。蒋千户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说破罢了。”
“那你可曾想到自己会中毒。”朱常溆冷不丁地反驳,“你中了毒,还与太子一样,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为何我中毒就不会是大皇兄下的手呢?为了嫁祸我,洗清自己,有何不可,反正他已经对太子下了手。多害一个兄弟也不多。”朱常洵狡黠一笑,“当日我便是看准了他抽出的那根箭是我提前放进去的,若非老天助我,又岂能让我得逞。”
“皇姐、皇兄、皇弟,这是天命。老天爷注定的。”朱常洵右手高举,指向天空。话音刚落,就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