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争不会消失,随着一个国朝的年数越来越久,党争只会越演越烈。如何将其控制住才是需要深究的事。
熟知后朝之事的朱常溆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思考如何扭转,现在终于勉强算是长成了,正好可以试验看看。皇亲除籍进入科场,不过是他设想中的第一步。遏制住党争,稳固了皇权,日后要继续走下去就会更容易些。
当然,朱常溆想的还不仅仅如此。举国那么多的皇亲国戚,能吃饱饭的并不多,积累了大量钱财的也不过四藩。一旦此法推行,皇亲们都会惦念自己的好。这样于他日后冲击国本是有极大的好处的。
从推行起,朱常溆就已经在宫外开始积累自己的人脉了。只要留着朱家血的人入了朝,不管愿不愿意都得承了他的这份情。
朱常溆望着朱载堉,当下要紧的,是如何说服这位皇叔父站在自己这边,愿意日后为他在皇亲中说项。
异人有异人的好处,有人瞧不起,就有人在心里把对方当作是楷模,愿意听其号令。
朱载堉对此自然心动,他觉得自己如今这把年纪了要再去重拾八股,有些难度,但他的儿子们却是大有可为。科场只分优劣,不分嫡庶,算是个公平的地方。
“你不打算自己去同你父皇说说?”朱载堉盯着他,不愿轻易上钩,“让我来做这个说客,怕是天子心里有所隔阂吧。”
朱常溆面上不显,有几分满不在乎的样子,“皇叔父说不说都不打紧。我只是还是缺一个机会向父皇面呈此事。”
“宜早不宜迟。”朱载堉在考虑良久之后,给出了自己能给的建议。
朱常溆明白,这就意味着朱载堉答应了。“多谢皇叔父。”
只有早日提出,朱载堉才可以趁着还留在京中的时候做些事情。一旦改历结束,他就要回藩地去。到时候天高路远,怕是不大管用。
朱载堉找来内监将棋盘给收拾了。“我同皇贵妃见不得,还劳侄孙替我问个好。”他朝朱常溆看了眼,还是觉得有几分遗憾。
朱常溆看出他的意思来,正色道:“皇叔父,溆儿并不认为自己不是嫡子就不好。”
“哦?”朱载堉面上淡淡,以为这不过是朱常溆的客套话——谁能在人前说自己母亲的不好来呢。
“皇叔父,溆儿的母妃,是天底下最好的母妃。对溆儿来说,就是最好的。”朱常溆望着从外头跑进来的两个弟弟,“对他们而言,也是最好的。”
大汗淋漓的朱常洵拎着一杆长刀,跑到朱载堉跟前刹住脚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而后才开始大喘气。他激动又得意地道:“皇兄,今日我又赢了蒋千户。”
朱常治在一旁泼冷水,“那是蒋千户放了水才能赢的。我在一旁看得分明。最后那一招,蒋千户的脚特地崴了,被你寻着破绽才能横着刀子架人脖子上的。”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朱常洵叉着腰,手里的刀子都快拖到地上了,“有你这么整日给哥哥拆台的弟弟?我得了夸赞,你不觉得与有荣焉?再说了,哪次我得了彩头没分你?”
朱常治脸一红,犟嘴道:“又不是我得了夸,有什么好光荣的!”
朱常洵咬牙切齿,“小没良心的,以后再别想从我这里拿什么彩头了。”
朱载堉笑眯眯地插话,“治儿若是愿意跟着我一道学些东西,指不定就能得了你父皇的夸赞。怎样?要不要同我一道学?”
“学什么?”朱常治兴致勃勃地问道。
朱载堉沉吟了几分,“你于算术上很有天分,历学、音律,都是能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