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赞女眼刀一飞,“这算什么呀,当年奴婢亲娘还要把奴婢卖了得钱呢。一家子八张口等着吃,奴婢家里最大,又是女孩儿,卖得出价嘛。”她冷笑一声,“要不是后头叫舅妈接走了,怕是奴婢现在不知在哪个窑子里,又或是哪个乱葬岗,死都不安生。”
刘带金横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敢往娘娘门前说,仔细你的舌头。保不齐哪天就叫人给剪了。”
吴赞女不好意思地用帕子捂着嘴,望着郑梦境的眼神有些求饶的意味。
郑梦境许久没听新鲜事儿了,倒也没计较,只兴致勃勃地问:“那后来呢?景氏又如何了?”
“景氏的夫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原本还念着夫妻之情,想着是孩子他娘,事儿不可做绝了。既然景氏不把孩子当亲生的看,他们也就二话不说,上衙门同景氏义绝。景氏当然高兴了,兴冲冲地出宫去了。她那夫家在上衙门义绝的前一天,就将景氏在宫外的姘夫跟债主们给供了出来。”吴赞女掩嘴笑个不停,“哎哟,当日听说衙门前可好看了,真可惜奴婢不在。”
“债主把景氏和姘夫痛打了一顿,扒了景氏身上的东西就走了。景氏因这一遭,回宫就晚了。殿下说下不为例,原就想轻轻放过算了。景氏却因此觉得殿下好欺负,叫她看火的时候给睡着了,炉子都给烧干了不说,小厨房还差点起火了。殿下这次是真恼了,当下就要喊人来打。偏景氏不服气,说自己奶过殿下,殿下打她就是忘恩。”
吴赞女冷笑,“奴婢倒是头一回见到有乳母胆子这般大的,竟还敢挟恩求报。殿下是她能求得起的吗?殿下报了她倒是敢受着吗?”
郑梦境只笑不语,心里也和吴赞女一般冷笑。乳母胆子怎就不大了?人家抛家弃子,不就是为了能有朝一日跟着诸位皇嗣享富贵吗?
前世景氏如何,郑梦境没有什么大的印象了,盖因朱轩姝走的早,她殁了之后,郑梦境给了景氏一笔银子,就打发出宫了。倒是寿宁的乳母胆子大上了天,不仅拦着驸马同公主见面同房,还赶在寿宁前头先进宫来同自己哭诉,慌称寿宁在公主府对她不尊。
说起那个梁盈女,郑梦境就一肚子气。要不是这个老妖婆,自己哪里会和寿宁母女生隙。
这事儿倒提醒了郑梦境,她决定回去之后,就把几个孩子身边的乳母都给清理一遍,免得日后再生是非。
再有旁的近身服侍的太监都人,也要梳理一遍。万不能有个面憨心刁的小人留在翊坤宫里。
回到翊坤宫不久,下月的厨料单子就送了过来。
刘带金从跑腿的小太监手里接过单子,从荷包里拿了两片银叶子赏他,将人打发走了之后,就将单子递到了躺在床上的郑梦境手里。“娘娘,厨料单子到了。”
翊坤宫的地龙刚烧起来,还没完全热,郑梦境在被窝里冷飕飕的直发抖,两只手捂着,一点都不想拿出来。“反正照旧是那些个东西,你对着觉得没错就行了。不必叫本宫过目。”
刘带金应了诺,当下就细细看了起来。越看她脸上的笑意就越遮不住,“娘娘,奴婢还是念给你听吧。”
“随你。”郑梦境笑道,“别忘了等会儿念完了去喝口水。”她望着刘带金越来越遮不住的笑意,嗔道:“究竟上头写了什么,倒叫你乐成这样,还白费了口水来念。”
刘带金俏皮地眨了眨眼,“娘娘听了就知道了。”她清了清嗓子,“猪肉五十斤八两,羊肉、羊肚、肝等折猪肉十八斤……”
郑梦境听得只打哈欠,每旬都是这么些,从来也没翻过什么花样。
刘带金照着单子一一念完,惊讶地望着郑梦境,“娘娘难道没发现里头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郑梦境揉了揉惺忪的眼,“何处不一样了?”
吴赞女也笑了,“下旬的厨料,咱们翊坤宫要比坤宁宫还要多一份调料。”
郑梦境勾了勾嘴角,附和地笑了下。
陛下还是老样子,哄不来人,只会笨拙地做这些事情。怕是他心里还不清楚小小的那么一个细微之处,就能叫她落下把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