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仪哈哈大笑。
去岁征桂结束,郎舅二人难得有些清闲,听到舱外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话,细听来是大阳在跟大家说他去年回京的事,一路上的风景啊啥的,还有都吃过什么好吃的,孩子们童声稚语,十分可爱。间或有李镜崔氏为孩子们请述沿岸都经哪些州县的事,李钊对秦凤仪提了一句,“大阳纵是没到启蒙的年纪,你也该得空教他识些字,认两句诗了。”
秦凤仪道,“大舅兄,你教大阳时顺便教大阳两句,我教孩子们玩儿就行了。”
李钊道,“我有空自然会教的,你有空也别闲着。大阳以后是要承继你基业的,可得用心教导。”
“知道知道。”秦凤仪再落一子,道,“我想着,在凤凰城办一所官学,咱们南夷的官宦子弟家的孩子,七品以上的,都能一道念书。介时,也叫大阳寿哥儿他们一道念去。”
李钊有些犹豫,“大阳毕竟是世子,这样好吗?”
“先试一试吧,若是不成,也只有在王府找伴读一起念了。”秦凤仪道,“我就担心以后孩子们大了,有了尊卑之心,个顶个的去奉承他,还不叫人奉承傻了啊。”京里不现成就有一个这样的嘛。秦凤仪现下就大阳一个儿子,自然要为儿子多思量。
李钊一笑,“大阳跟个小人精似的,我看天下人都傻了,他也傻不了。”
秦凤仪笑,“我都说他像个活宝。”
李钊险没把指间棋子抖落,笑道,“你别招我笑。”
李钊与秦凤仪道,“皇家的威严,一则是无上权威,二则便是这种高高在上。你是想叫大阳多接地气,免得他太单纯被人哄骗,但也要注意分寸,倘太过亲民,未免有失世子威仪。”
秦凤仪点点头。
上一次,秦凤仪献俘信王,是礼部卢尚书到码头相迎。
这一回,献俘桂王的意义更有不同。太|祖当年因南夷乃蛮夷之地,不想多动干戈,故而,这几十年,南夷只是名义归顺。而今,秦凤仪就藩南夷,两大功绩,第一件是招土人下山为顺民。第二件便是平叛山蛮,将南夷版底的归入景氏王朝的版图之内。
先时朝中一直有微辞,那就是,镇南王殿下虽则收复南夷有功,但,南夷这地方太穷了,而且,这几年的战事,虽则是打下了信州、桂州,可朝廷的花销一向不少。虽则南夷打仗是花钱最少的了,朝中仍有人为此诟病,认为只要南夷太太平平的,连这些花销也不必有啊。
当然,这些个没见识的,早叫景安帝叉出了朝堂。
但,真正令朝中上下一句屁话没有的,却是去岁押解至京的南夷的商税,那还只是半年的商税,虽则这些银子估计转手就大半变化了南夷军功赏下去,但,再挑剔的御史也叫银子堵了嘴,毕竟,战事只是一时的。只要南夷太太平平的,这还只是半年商税,想一想一年能给朝廷贡多少银子吧!
所以,这一次,便不只是卢尚书过来迎接秦凤仪了,是郑老尚书带着百官亲迎,而且,郊迎地点改为了永宁门外。
当然,诸皇子也到了。
秦凤仪下船后便带着妻女换了王驾,后面的一应事宜自有心腹之人接手操持。待到永宁门外,秦凤仪下车后,郑老尚书便带着百官行礼,恭迎亲王殿下回京献俘。
秦凤仪又不傻,他虽功高,却不好受这样的大礼,一推车门就跳了过去,连忙扶起郑老尚书,道,“可千万莫如此,这如何敢当呢。”
郑老尚书笑,“殿下平定南夷,功在社稷,臣等理当亲迎殿下。”给秦凤仪使个眼色,秦凤仪知晓郑老尚书的意思,便笑嘻嘻的对大皇子等几位皇子道,“实在是折煞我了。”
大皇子看秦凤仪那一脸贱笑,别提多扎心了,只是,这几年,因着秦凤仪在南夷折腾出的无数阵仗,大皇子的面儿上功夫倒是深了不少,大皇子笑道,“你难得回来,又是献俘大事,我们都盼着你哪。”
二皇子一向话少,但看向秦凤仪的眼睛里也都是喜悦,三皇子道,“年前就盼着王兄,可算是回来了。”
一向没啥存在感的四皇子五皇子对秦凤仪竟也十分热情,王兄长王兄短的,很说了几句亲热话。六皇子笑眯眯地,“父皇在宫等着王兄哪。”
如今二月底,天气也不怎么暖和,大家寒暄几句,便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了。见诸皇子都是骑马来的,秦凤仪也便骑着小玉,与诸皇子同行。然后,看了一路大皇子的僵硬微笑,甭提多舒坦了。
车中,李镜却不禁皱眉思量,此次郊迎大礼,委实是太过隆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