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德妃才开了门。
神色已是收敛得极好,就连修麟炀也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
只见德妃冲着修麟炀微微点了点头,“伤口已包扎好,我瞧了,伤得并不深,王爷毋须担心。”
修麟炀往床上看了一眼,见阿思身上的衣衫已是换了干净的,知晓定然是德妃帮着换了,于是点了点头,道了声,“有劳。”
德妃轻笑回礼,这才出了去。
修麟炀行至床边,瞧着阿思略惨白的脸色,眉心已是拧成了一个结。
方才在御花园,她应该就已经觉得不舒服了吧。
不然,也不会被修凌焕占了两次便宜。
而他,在她徘徊于危险的边缘时,竟看不出丝毫。
呵。
修麟炀,你可真该死!
他就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直到一炷香之后,她悠然转醒。
睁开眼,入目是艳丽的帷幔。
第一反应就是从床上跳了起来,扯得大腿上的伤痛得不轻,龇牙咧嘴的抽着凉气。
“抽什么疯?”耳边传来他凉薄的声音,阿思转头,这才看到了床边的他。
顿时松了口气,轻笑,“爷。”
“还笑得出来?”他挑眉,眼角往她大腿上一瞥,“怎么不往死了下狠手?废了多好。”
他分明是在说反话,阿思听得出来,笑意更浓,“保持清醒就可以了,我又不傻,进宫认个亲还得搭一条腿啊?”
原以为说话这话,修麟炀会是轻蔑的冷笑,却不料是长寂的沉默。
好一会儿,他方才开口,“谁干的。”
阿思漠然,“进宫就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明萃宫,一个御花园。”
不是德妃,就是修凌焕。
可若说是修凌焕,未免有些冤枉,毕竟载她去御花园的人,都是明萃宫的人,他若对她做了什么,德妃岂会帮他隐瞒?
所以,是谁给她下了药,不言而喻。
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修麟炀感叹,“夏振商这老家伙,许是活腻了。”说罢,又冷笑起来,“怪不得方才德妃如此殷勤,亲自替你换了衣衫。”
阿思这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惊讶,“德妃给我换的?那我岂不是被她看光了!”
“她是女子,有何干系?”
“当然有关系!”阿思一边说着,一边瞪了修麟炀一眼,“从前不都是爷亲自动手的?如今连给我换个衣服都嫌累了?爷,你变了。”
“……”修麟炀脸色一沉,往阿思胸前瞥了一眼。
这女人,难不成还当自己是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小丫头?
却是飞快换了话题,“你想爷给你换?”
她只是希望熟悉的人换!
毕竟被修麟炀该看过的都看过了,总比再被别人看一次比较好。
轻咳了一声,没再说话,脸颊上却是浮着一层淡淡的红晕。
下巴被他挑起,只见他嘴角掠者一抹邪魅的笑意,声音压得极沉,“等你及笄,不必你想,爷会自觉扒光了你。”
只是现在,不行。
“臭流氓!”阿思一把打掉修麟炀的手,脸颊却是更红了。
见她原本苍白的脸颊恢复了些血色,修麟炀方才放心一笑,眸间却染着几分阴戾,“今个儿宴会,爷得好好治治那老小子。”
“唉,臣妾伤了腿,怕是没福气瞧了。”
“你狗眼睛长腿上?”
“那伤了腿,也过不去啊!”
之前伤了脚腕还能走,这会儿伤的是腿,她自己用了几分力道自己知道,这伤,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下不了地。
却见修麟炀冷眼瞥来,“当爷是死的?”
阿思愣了三秒钟,“爷要抱我过去?”
“不然?你飞过去?”
“那抱就抱呗,不能好好说话啊?”她瞪了他一眼,恶狠狠的。
他却冷笑,“爷没对你好过?”
阿思被噎住了。
他对她好过的,好言好语,温柔相待,换来的却是她落崖假死的欺骗。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修麟炀去了一旁,为自己倒了杯水。
阿思瞧着修麟炀的背影,淡淡开口,“爷是不是还信不过奴才?”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自个儿的身份与从前已是大不相同,可每每到了关键的时刻,总是会忍不住对着他自称奴才。
约莫,是习惯了吧。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