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思上了六楼。
在六楼的拐角处,朝着暗影所在的方向抬手打了声招呼,这才推门进了屋去。
六楼的格局,与顶层的四处透风,很不一样。
这里屋子虽大,却布置得极其温馨,绫罗的帷幔,镶金的烛台,不论大小,屋内的陈设都透着高贵与精致。
修麟炀正坐在一方桌案前,提笔画着什么。
阿思深吸了一口气,躬身上前,“奴才给爷请安。”
修麟炀并未抬头,“深更半夜,请什么安。”
哟,您老还知道这会儿是深更半夜呢?
有觉不睡,装什么文艺青年!
暗戳戳的瞪了修麟炀一眼,阿思上前两步,朝着桌案上的画一瞧,不免有些吃惊。
画上,是一名女子。
精致的鹅蛋脸,柳叶眉,杏核眼,琼鼻樱唇,青丝如瀑。
最重要的是,修麟炀将女子那巧笑嫣然的神态都画出来了。
栩栩如生。
“如何?”修麟炀问。
阿思点了点头,赞了一声,“好看。”
修麟炀不满意,“只是好看?”
“好看还不够阿?”阿思歪了歪脑袋,“不过是副画罢了。”
修麟炀这才抬眸瞥了阿思一眼,声音微冷,“你可知,她是谁?”
“萧皇后。”阿思想都没想便答了,却见修麟炀的双眸更沉了几分,忙又改口道,“萧婉清。”
修麟炀方才点头,“你见过她?”
“没有,只不过今日追风找过奴才,说了些往事。”所以修麟炀深更半夜的不睡觉,画得是什么人,她自然能猜到。
修麟炀微微点了点头,“哦,追风找过你阿……”
阿思偷看了一眼修麟炀的脸色,“爷不是早知道了。”
身为主子,手底下这几个人做了些什么,他岂会不知。
修麟炀看了阿思一眼,“狗奴才,倒是机灵。那你跟爷说说,拉着束风进房内,说了些什么?”
“没说什么,不过就是奴才觉得追风那脑子,说不出那些话来,拉着束风一问,果然就是他指使的。”
这可不怪她将束风给出卖了,反正就算她不说,修麟炀早晚会知道。
只要他们的谈话内容不被修麟炀知道,一切就还有的谈。
听阿思这样说,修麟炀免不得一声冷笑,“看来,是本王太放纵了。”
区区暗卫,竟敢在背后议论主子。
该死。
这抹笑,暗藏杀气,阿思心里头一惊,想着修麟炀该不会因着这点小事儿就要杀人吧?
想着万一束风用她的秘密来自保,她岂不是就完蛋了?
于是,轻咳了一声,“其实,爷挺幸福的。手底下的人虽都不怎么会表达,却都关心着爷,否则,也不会特意来警告奴才,不要背叛了爷。”
修麟炀又岂会听不出阿思的言下之意,便是故意不顺着她的话去说,只状似无意般问道,“那你,会背叛本王吗?”
“当然不会!爷对奴才这么好,奴才离了爷,上哪儿去过这么好的日子。”傻子才会在这种时候回答说会呢!
修麟炀冷笑了一声,没再说话,继续在画上添笔。
阿思就站在修麟炀身旁看着,什么也不做,直到修麟炀提醒,“磨墨。”
“噢。”阿思应声,拿起墨锭就开始在砚台上打圈。
修麟炀瞥了一眼,没说话,又瞥了一眼,眉心皱了。
“狗奴才,不是夸口一学就会?连个墨都磨不好。”
阿思撇嘴,“这不是没学过嘛!”
“爷教你。”话音落下,修麟炀果真起了身,绕到阿思的身后,握住阿思拿着墨锭的右手,几乎是将她半抱着,“食指放在墨的顶端,拇指中指夹于两侧。”
他手把手的指导着阿思握着墨锭的姿势,声音低沉,自头顶传来,令人的身子忍不住僵硬。
阿思微微拧了眉。
这样的姿势,未免太过暧昧。
她不喜欢。
修麟炀并未察觉不妥,认真教着,“墨身直,重按轻转,先慢后快,不可急性,研时要细润无声。”
他的身体,靠得她太近,他的呼吸,仿若会将她包裹起来。
阿思忽然觉察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快,就像是一口气跑了5公里。
这感觉……不喜欢!
阿思扭了扭身子,挣开了修麟炀的手,“行了行了,您坐着吧,奴才会了。”
修麟炀负手而立,指尖忍不住微微磨蹭。
这狗奴才,皮肤倒是细得很。
“真会了?”
“这有什么难的。”阿思专心致志的磨墨。
墨锭垂直,重按轻转嘛!
修麟炀看着她,果然磨得好多了,于是重新落座,“还真是一学就会。”
阿思得意轻笑,“那还能丢了爷的脸不成?”
她如今是修麟炀的奴才,做什么事都关乎修麟炀的脸面。
这马屁,拍得修麟炀心里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