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突厥尚未解决,如今高句丽起兵便是让隋室面临腹背受敌的境地,杨坚因此震怒,整个中朝也因此阴云盖顶,很是消沉。
杨广因为养伤之故没有在此时参与到政务中,倒是杨素在一日后派人送了迷信到晋王府,说杨谅已经向杨坚提出领兵攻打高句丽,只是杨坚仍在犹豫中。
杨素只是寥寥数语,杨广却已经能够猜到当时当地在文思殿内的情景,必定是杨谅以抱病之躯向杨坚请缨。
“父皇,儿臣以为此次高句丽以下犯上之举必要严惩,一来显我大隋国威,二也能借此震慑突厥,令其不敢犯境,搅扰西北安宁。”杨谅道。
杨勇接话道:“五弟所言正是,高句丽不义必要镇压,儿臣以为……”
“恳请父皇准许儿臣率军平乱。”杨谅打断杨勇,胸有成竹道,“儿臣有信心,一定能够狠狠教训高句丽,让他们知道我大隋雄师的厉害,彻底臣服于父皇的天子龙威之下。”
杨勇暗中冷笑,再开口时又假意关心道:“五弟久病,此时都未见好转,怕是不宜带兵出征。”
“儿臣已经好了许多。”杨谅在杨坚面前打起精神,也不忘与杨勇来一番虚情假意,道,“多谢太子疼惜。”
“五弟久未上阵,总是不及将军们老练,况且一个高句丽,何须五弟出马,我大隋将才辈出,都是能领兵的好手。”杨勇向杨坚叉手道,“父皇文治武功具备,只是对付高句丽,不必如此劳师动众。”
“太子此言差矣,高句丽在此时兴兵必定是见大隋与突厥拉锯日久,兵力多集中在西北,想趁机渔利,如果这次不能够狠狠惩治,势必如野草一般,春风一过再度兴盛。所以儿臣以为……”杨谅正色道,“此次攻打高句丽是重仗,关系到大隋日后长久的繁荣安定。”
兄弟二人在杨坚面前唇枪舌剑,都不愿就此次征讨高句丽一事妥协,而杨坚的犹豫不决里显然有着极为复杂的政治和私心考量。
杨广大约能猜到几分,却又不敢肯定,便想到去独孤处打探风声——虽然此次无缘军功,他却是要时刻洞悉二圣的想法以便应对。
独孤见杨广抱伤而来自然心疼,命人搬来长榻让他休息,问道:“何至于你受着伤还来请安?”
“一是想念母后,便想来看看。二是儿臣想代阿柔向母后请罪,前几日讨饶了母后安宁。”杨广神情真挚,看着独孤时候目光关切,道,“是儿臣没有管束好阿柔,给母后平添忧愁了。”
“与你无关。”独孤叹道,“你父皇为了高句丽的事犯愁,我也是,睍地伐和益钱为了主帅一事争论不休,你父皇左右难顾。”
“儿臣是听说五弟想亲自领兵?”
“益钱久居封地,如今有个机会,他想正个军功傍身,你父皇怎么会不知?可你也知道,你父皇平日最疼益钱,是舍不得就这样让他走。再者……睍地伐身为太子,有些事,你父皇不能不顾他的感受,这才两难。”独孤看着面色忧愁的杨广,内心一阵感慨,道,“还是我的阿摐好,虽外放多年,终究是回来了,如今能在我身边,我就高兴。”
“这世上只有母后怜我,舍不得看我在外头受苦,我才有机会回来。”说话间,杨广又将垂泪,道,“若可以,我原长伴母后左右,那什么军功战绩,对我来说都不及母后一展笑颜来得重要。母后大可不必信我的话,但这却是肺腑之言。过去同阿柔说过,她说我这不是一般男儿的大志。”
独孤被杨广逗笑了,道:“是我短见了,你是大隋的晋王,哪有总养在安乐窝里的道理。现如今也是你正在养伤,否则这征讨高句丽的差事,还指不定会交给谁呢。要知道,我的阿摐当初可是带着大军收服了南陈的。”
杨广自哂,道:“都是多年前的事了,当初也是因为高仆射在旁督促,否则我一个毛头小将怎能顺利完成父皇和母后交给我的重任。”
独孤经此言顿时惊道:“怎么一时没有没有想到还有他?”
“母后是说让高仆射带兵?”
独孤思索道:“此事还需与你父皇商议,你倒是给了我一个主意。”
稍后母子二人说了会儿闲话,杨广便回了晋王府。
第二日,杨坚下达诏书,命汉王杨谅领兵前往征讨高句丽,高颎随行督军,同时派遣杨勇前往西北代天子巡防。
如此两大集结大兴的势力都暂时离开,杨广的处境不可为不安适,却也不是他急于求成的良机。
杨广依旧以养伤为由在晋王府深居简出,萧夜心亦在伤势好转后开始侍花弄草,日子悠闲得仿佛当初还在江南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