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有没有和太子哥哥暗中联系,这次江南之行,他可曾叮嘱过你什么。”
柳述欲言又止,没有回答兰陵的问题。
“要我救你却不肯与我从实招来,既然如此,你便在这里好生等着吧。”兰陵正欲扬长而去,裙角却被柳述扯住。
“公主……我说……”
兰陵这才停下脚步,听柳述继续解释。
柳述先将朝中局势与兰陵说了大概,自然承认了他与杨勇之间存在结党关系。继而说到此次江南之行,他便是要阻止杨谅结交杨广,以免造成对杨勇更大的威胁。
“只是我未料到,此行江南,汉王先与我说了公主与……”柳述自觉有失颜面,咬着牙才说出口,道,“公主与萧玚的过往。”
兰陵脸色随即一变,质问道:“所以先前你那般针对萧玚?”
“我是公主的驸马,可一旦想起公主心中另有所爱,那人还在公主眼前反复出现,我……”柳述一脸愁苦无奈,竟是不愿再说下去了。
“这么说,是汉王哥哥挑唆在先,又利用你和太子哥哥的关系从中作梗?”兰陵问道。
兰陵过去与杨广私交甚笃一事,柳述是听杨勇说起过的,所以此时他将矛头指向杨谅,如此既推卸了责任,又可刺激兰陵为护杨广与杨谅不和,他的事或许就有了转机。
“汉王哥哥还说了什么?”兰陵问道。
“便是说了不少晋王的好处,又说将来晋王凭借在江南的功绩回了大兴,对太子威胁甚重。”柳述一面说一面盘算着如何继续打动兰陵,道,“公主,太子确实叮嘱我小心汉王,但绝对没有对陛下有任何窥伺之意。陛下南巡,命太子监国,如此重任,太子感恩尚且不及,如何能做出大逆不道之事。”
见兰陵沉默不语,柳述继续道:“当初我代陛下南巡,与晋王有过薄交,先前公主因那玉靖柔大发雷霆,其实也是汉王命人散布谣言所致。晋王如何品行,公主比我清楚,我亦不敢有负公主。至于萧玚一事,确实是我心中嫉妒,才一时冲动,还请公主念在我是太重视公主的份上才做此错事。”
“刺客一事与你可有关系?”
“刺客?”柳述连连摇头道,“万不敢做此大逆不道之事,公主信我,太子亦不敢。”
看柳述如此诚惶诚恐的模样,兰陵不免相信了他的话,念及夫妻之情,她的语调又柔和了一些,道:“这事我会想办法,但到了父皇面前,你切不可连累晋王哥哥。”
“这是自然。”得见生机,柳述不由兴奋起来,道,“多谢公主。”
“另有一事我要与你说清楚。”
“公主请说。”
“我与萧玚已是过往云烟,我既择你为驸马,你便是我的夫君。我与他不会再有瓜葛,旁人若是再拿我与他做文章,你当如何?”
柳述长跪在兰陵面前,指天发誓道:“若再有人以此时侮及公主,我必与之追究到底,绝不再有嫉妒之心,连累公主与旁人,若违誓言,天诛地灭。”
见柳述一片真挚,兰陵终是心软,道:“我夜间去看望母后,她说晋王哥哥正难于处置这件事,明日他审你,你要如何说,先告诉我知道,等去了父皇面前,我也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免得又有人发难。”
“待我想想。”柳述思量之后,与兰陵串了口供,及她要走,他又拉着兰陵道,“多谢公主。”
兰陵满目同情,却慢慢抽回了手,道:“既不是你起的头,这罪责也不应都由你抗。若此事能够善了,将来你在太子哥哥面前便多劝他一劝,都是自家兄弟,何苦如此针对。晋王哥哥久居江南,难得才回一趟大兴。汉王哥哥也终是要回自己封地的。你劝太子哥哥做好本分,谁又动得了他的太子之位,反倒是这些手段用起来,被父皇知道了心寒也愤怒。”
“公主说得极是,若能平安回大兴,我必定如此劝说太子。”柳述信誓旦旦道。
“今夜委屈你了,先在这里将就一晚吧。”言毕,兰陵转身离去,未留给柳述多少温情。
看着那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一如这些年来每一次疏离淡漠的告别,柳述的目光从未幽暗的大牢灯光中收回,手已摸上被兰陵狠狠扇过的半边脸。
仔细回味过兰陵方才的话,柳述才明白,今晚的见面,所谓的夫妻情分,不过是兰陵用来交换日后他不再与杨广和萧玚为难的筹码。说到底,他的妻子从来和他不是一条心,今夜说的话是交换,可当时为了萧玚抽在他脸上的那一巴掌却是因为她昔日的恋人而迸发到底真真实实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