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告诉我的。”汉王妃拉着杨谅的衣角,道,“殿下说,早年晋王南征的时候,公主来过江南,还在建康待了一段时间。听说晋王和晋王妃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都是兄弟姐妹间年少轻狂,我与你私下说说就算了,你怎的还告诉了驸马?”杨谅假意责怪道,“让驸马知道了兰陵那些荒唐事,可还了得?”
“公主与我说过她曾来过江南,却没有细说当时发生了什么。汉王可知晓?”柳述问道。
杨谅眉头一皱,故作为难道:“当时兵荒马乱,兰陵是担心晋王才来的江南,其他的我确实不太了解。”
杨谅假意回避的举动显然引起了柳述更大的兴趣,他诚挚道:“许是公主不想我担心才不愿透露,但我倒是想知道细节,还请汉王成全。”
杨谅犹豫片刻,遣走了汉王妃后,才道:“这本是兰陵不外传之事,孤只看你是父皇亲定的驸马,孤又是兰陵的五哥,这才告诉你。但你切记,那都是浮烟往事,不值一提了。”
“汉王请说。”
“当年晋王妃为何从江陵到建康,孤不太清楚,但萧玚和她同行却是事实。晋王和晋王妃在建康相遇,之后还闹出了晋王当众抢婚一事,驸马应该是知道的。且不说晋王夫妇,那时候萧玚在建康,而兰陵追着晋王而去,他们就是在那时候遇见的。”杨谅观察着柳述脸上细微的神情变化,待他说到兰陵和萧玚相遇时,柳述的神情已是有趣得令他的嘴角不由上扬。
杨谅即刻收敛了笑意,继续道:“都是年少男女,又在当时那样混乱的环境之中,大约是共过患难,兰陵和萧玚之间似乎有了些不一样。后来回到大兴,因着晋王妃的关系,萧玚和兰陵应该是又见过几次面,听说……”
浓云笼罩在柳述眉间,杨谅却看得暗中发笑——当真往事如烟便算了,且看如今兰陵对萧玚的态度便知是往事未歇,柳述自然是忍不下这口气的。
杨谅不罢休,又道:“孤这个妹妹自小被父皇和母后宠坏了,日子过得安逸非常,头一回遭遇兵荒马乱,又有人愿意陪在身边,少不得年少冲动,错将过客当知己,如今他们已是没有关系了,驸马放心。”
“汉王言重,我不敢怀疑公主。”柳述道。
“驸马言重了才是,孤可没有这个意思。兰陵一向重情,但也有分寸,什么人该亲近,什么人该疏远,她一清二楚。”杨谅叹道,“只是她虽有父皇和母后宠爱,但当初先驸马早逝对她而言还是个不小的打击,自那之后,她性情大变,如今跟谁都显得生分了。父皇有时与孤说起这事,还甚觉惋惜。现在你是她枕边人,便请好生照顾她,若有一日兰陵变得和过去一般活泼,父皇定会感谢驸马的。”
“陛下抬爱,将公主下嫁于我,我必是要全心全意照顾公主的,请汉王放心。”柳述道。
杨谅点头道:“这一趟南巡至今,孤可是亲眼见到驸马对兰陵的关爱,可见平日驸马在兰陵身上确实花了不少心血。孤为兰陵能与驸马共结连理深感欣慰,自然也是相信驸马能善待兰陵的。”
说着,杨谅便要去寻汉王妃,只是走开几步又折了回来,道:“孤才想起来,萧玚倒是至今还未婚配,不知他醉心事业还是另有心事。那日孤见他形单影只的,再想想晋王妃与晋王总是琴瑟和鸣,倒是有些心疼他了。毕竟有训道,先成家而后立业。莒国公府的公子,总是孑然一身也说不过去。”
杨谅一番话除了暗示萧玚至今未娶妻是与兰陵有关之外,还讽刺了柳述能有如今的地位都是因为兰陵之故,言辞间的不屑与傲慢完全契合了他一贯的行事作风,令柳述惊觉自己在兰陵一事上暂时模糊了的立场。
看着杨谅那不可一世的神情,柳述自然欲怒难发,但今日他与杨谅的谈话多少让他心里有了数。
见柳述若有所思,杨谅道:“驸马?你在想什么?”
柳述回神之后谢杨谅道:“汉王今日所言,柳述记住了。汉王与公主兄妹之情深固,柳述必定谨记汉王叮嘱,善待公主。”
杨谅满意点头道:“父皇他们已经走远,我们要快些才能赶上了。”
柳述抬头,见前头那队伍确实走得远了,人影即将隐没在这江南山水之间。他躬身道:“汉王请。”
杨谅并不客气,提步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