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不与萧夜心做口舌之辩,只将她抱去了床上。
晋王府内有鸳鸯交颈,温香软玉似神仙,而皇宫中,久未有独孤出现的乾元殿里忽然传来了皇后驾临的消息。
其时,宁远正为杨坚抚琴消遣,忽闻独孤驾到,她立即退去一旁。
独孤如今甚少主动寻杨坚,因此当看见几十年发妻出现在眼前,杨坚心中还是颇为高兴的。他不由展露笑容,亲自将独孤迎入殿内,问道:“今日皇后怎么会过来?”
“为了我那苦命的阿摐。”独孤见杨坚瞬间变了脸色,周围一干人皆噤若寒蝉,她却毫无惧色,继续道,“陛下,阿摐毕竟是咱们的至亲骨肉,怎可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天象之言就将他冷遇至此?”
杨坚沉声道:“朕是念阿摐多年在江南不易,好不容易回趟大兴,便不想让他再有劳累,这才让他在王府中休养歇息。皇后如此说,可是听了谁的离间之语?”
“阿摐正当年轻,真是要搏功名的时候,如今日日赋闲在晋王府,任谁见了都会不忍心。”独孤见杨坚面色深沉,为成功谋事,她不得不变得柔软一些,就连说话都比方才慢了一些,恳切道,“陛下,除了阿祗贪杯恋酒,咱们其他四个儿子都是人中龙凤。阿摐年少时就誉满朝野,平陈之战,治理江南之功,都是他才敢卓绝的证明。如今他因你一句话便不得不在晋王府空对岁月,我于心不忍,你这个当爹的难道也认为浪费了阿摐一身能力是为他好么?”
杨广的能力一向受到众人认可,杨坚自不会否定,但他有些事他无法说出口,做出的行为也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怎会不知钦天监一事是杨勇在幕后操纵,但归根究底,正是因为杨广这些年的声望愈高,而作为太子的杨勇反而建树平平,为了维护某些关系的平稳以及整体局面的和平,他不得不在这两个儿子之间做出取舍,而杨勇的太子身份正是如今他偏帮的关键。
见杨坚沉默,独孤正要继续劝说,侍者禀告说杨勇求见,杨坚宣。
乍见独孤在场,杨勇颇为意外,并似有不愿意直述来意的表现。
“你母后深谙政务,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杨坚道。
杨勇无奈,只得如实回答,道:“父皇赴泰山封禅的各项事务已临近尾声,请父皇过目。”
侍者将杨勇写好的折子交给杨坚,杨坚一面查阅一面问杨勇道:“看你神情凝重,是遇着什么难事了?”
见杨勇半晌未答,杨坚合上折子拍在案上,惊得杨勇低头做认罪状。
“究竟什么事?”天威带怒,杨坚显然是在逼问。
杨勇这才答道:“负责现场督办的礼部官员有好几人不知为何忽然怪疾,致使相关事务进展稍稍缓慢了一些,但也能如期完成。”
“怪疾?有多奇怪?”
“便是浑身疼痛,无法行走,找过太医诊治也查不出病因。”杨勇小心翼翼地看了杨坚一眼,支支吾吾道,“儿臣听人说……这是有妖邪作祟。”
此时一记拍案身响彻乾元殿,却不是杨坚做的。
“睍地伐,你是什么意思?”独孤质问道。
杨勇当即跪下道:“只是因为此事发生得怪异,又适逢父皇封禅之际,加之之前天象……”
“够了!”独孤呵斥道。
随后满殿寂静,人人噤若寒蝉,独孤沉下情绪,与杨坚道:“既然礼部的人办不了,陛下何不给阿摐一个机会?”
“母后……”杨勇才一抬头就被独孤狠厉的目光吓得不敢再说下去了。
“陛下,阿摐既无法为陛下撰写封禅祭文,让他暂时顶了礼部人的位置,好好为陛下准备封禅大典,算是他作为臣子对您的一片忠心。”独孤好言相劝道,“他也想为他的父亲尽孝。”
独孤许久未曾这样有求于杨坚,想来孤傲的皇后也很少这样低声下气地向一国之君表达内心的愿望,杨坚纵使再强硬也抵挡不住独孤的恳求,终是松口道:“着晋王负责便是。睍地伐,你将自己手头的差事办好,晋王若有需要,你当相助。”
杨勇心底又怒又气却不能发作,只能强忍过去,故作淡定道:“儿臣领旨。”
然而之后太子离开乾元殿时的模样,却似暴风席卷,令人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