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依旧被杨广牵着手,萧夜心却觉得杨广的脚步快了不少,她隐隐觉得出了事,可当她开口询问,杨广却说是她多心了。
“我想起来还有张衡送来的书信没有回复,你去休息吧。”言毕,杨广撇下萧夜心独自离去。
萧夜心不知,杨广不过在书房停留片刻便离开了晋王府,并且未让侍从跟随。
大兴城中人来车往,断不会有人注意到独行的杨广,只是人海中,正往晋王府去的萧玚无意间发现了他的踪影。
萧玚跟踪杨广到了一家酒肆,然而他才踏入大门便发现杨广不见了。
“萧公子,请随小的来。”酒肆中的跑堂伙计道,见萧玚满面疑惑,他又笑道,“是公子的姐夫请公子前去一叙。”
萧玚这才将信将疑地跟伙计去了二楼厢房,果真看见杨广在内,显然是在等他。他暗觉尴尬,却已无法脱身,只得上前道:“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殿下。”
杨广从容而坐,道:“你也坐吧,跟了孤一路,该是累了。”
“殿下都知道?”萧玚见小二送上了酒菜,问道,“殿下约了人?”
“原本孤孤身一人,如今你既来了,陪孤喝两杯。”杨广自斟自饮起来。
萧玚只以为杨广因近来受到杨坚冷遇而心中苦闷,所以才来喝酒,可细想之下这并不符合杨广的个性,他便猜测道:“殿下一个人出来喝酒,是跟我姐……”
杨广一记眼刀便震得萧玚不敢多嘴,他又摇头道:“孤和阿柔没事,只是日日待在王府内太闷了,这才出来走走,散散心,也看看过去两年时间,大兴城可有什么变化。”
萧夜心是杨广唯一能袒露心事之人,过去两年的时光中,他们夫妻之间也都坦诚相待。可一回了大兴,杨广对即将面临的一切有所不安和顾虑,对萧夜心也如是。尤其当他从探子口中得知萧夜心和弘宣见过面还有过情绪激烈的交谈后,萧夜心竟还对他的询问完全作了隐瞒,他便彻底不能对此熟视无睹了。
没人知道杨广暗中派人跟踪萧夜心,萧玚自然也不会知道其中蹊跷,他只是看着杨广一杯接一杯地喝酒,动作优雅淡定,可那满是猜疑的眼神正传达着他内心复杂的纠葛。
“殿下若有难处不便诉说,可以和我姐商量,就算我姐不能当真帮上殿下什么,至少能说几句劝慰的话,也让殿下舒心。”萧玚道。
杨广重重地将酒杯置在桌上,将萧玚吓了一跳。
杨广瞥了萧玚一眼,问道:“你可介意兰陵曾为王奉孝寻死之事?”
任何与兰陵相关之事都能在瞬间让萧玚陷入神伤之境,一时忘了自己面对的是杨广,他叹道:“介意又如何?那都是真正发生过的事。公主和王奉孝是受皇命结成的夫妻,王奉孝身前对公主无微不至,公主为他讨个公道也是常理之中,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我如何去计较,去介意?”
“你不恨兰陵曾与你山盟海誓却为了一个被迫在一起的人那般寻死觅活?”杨广追问道。
“恨?为何要很?”萧玚不解道,“兰陵身不由己,我无法在她身边照顾她,而王奉孝是她当时唯一能依靠之人,我为何要恨?当真有遗憾的,便是王奉孝英年早逝,不能长久地照顾公主,护她无忧。”
杨广笑了一声,可萧玚却听不出他这一声笑究竟是何意,他只是又见杨广连着喝了几杯酒后不发一语,似是在思考什么。
厢房内的沉默让萧玚越发不自在,他正想找点话题缓和眼下太过沉闷的气氛,却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奇奇怪怪的吵嚷声。见杨广皱了皱眉头,他立即道:“外头到底鱼龙混杂,殿下还是早些回王府去吧。想来我姐应该从宫中回来了,若是见不到殿下,她要担心了。”
杨广对萧玚的话置若罔闻,仍是移动不动地坐着,直到外头传来令人厌烦的哭声,他才豁然起身。
萧玚立即跟随杨广离开,不料杨广因为一楼大堂中正围拥在一起的人群而停下了脚步。他问道:“殿下是要过去看看?”
楼下原本正在卖唱的少女遭人调戏,如今正因为对方太过下流的行为当场哭泣,然而周遭围观的人却没有敢出手的,致使这场闹剧最终让杨广的心情更为糟糕。
“去将那个女子带上来。”杨广说完竟又回了厢房。
萧玚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既是杨广的命令,他不得不服,只好赶忙下楼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