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抱憾道:“张董十一点就离开了。今晚这事对家是有备而来,刚才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的手机恰好被人顺了……唉,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我过来和你详细说吧。”
男人微微弯腰,伸手轻轻地拂去兰花叶子上沾着的泥土。
他的手指干净纤长,带着些温热,姝蔓被他拨弄得有些痒。但她现在只是一株兰草,连阻止的信号都发不出,只好躺平任他抚弄。
隔得近了,姝蔓才发现男人的黑瞳颜色有点浅,像琥珀,在背光处好似有光华流转。
不知是什么触动了他,他脸上的神色舒缓了不少,眸子里盈着浅浅温柔,但仔细了看,那份温柔又像一缕风般寻不着踪。
“你到楼下给我电话,我要出去买只花盆。”
男人这话成功地让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几秒:“老板,现在半夜三更,花鸟市场早都关门了,我们去哪里买花盆?干嘛非要着急今晚买?明天不行吗……你该不会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买天价的花花草草吧?”
虽然没见着说话的人,但从这飞快的语速和不可置信的语气,也能听出对方的无奈和抓狂。
男人听后觉得好笑,解释道:“先前回来的时候没开灯,不小心把小兰砸碎了,我看它根部受损有些严重。它起花苞了,运气好我回剧组之前说不定还能看到它开花。我能不能买着就不用你操心了,我先收拾残局,你到楼下给我电话。”
男人挂了电话,起身去打扫卫生间。他本就是个爱卫生的人,生活井井有条,家中随时都很干净,姝蔓也很喜欢他这一点。
终于摆脱了男人的手指,姝蔓躺在花盆碎片中看男人将浴室打扫得一尘不染,可惜她还没来得及研究那可以提升灵力的神药。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男人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起身出门。
房内又恢复了安静。
须臾,那片花盆碎片中,金色的流光一点点溢出,像夏夜里被放飞的萤火虫,照亮了卧室一角。然而那里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萤火虫,那流光既不像烟火那般耀眼,又不像电子屏幕里放映的那般机械,它们宛如有生命般不停流转,汇成一道道星河。
最后那些流光化成一名没有穿衣服的女子……
第2章
光线幽暗的卧室里,女子小心翼翼地跨出脚步,她两手扶着墙,紧张得像个蹒跚学步的小孩,一步步朝门口走去。
走到门口处,她又谨慎地按了下开关按钮,伴着一声清响,房间一下亮堂起来。她如法炮制门口并列的几个按钮,每按一下,房间的光线就更充足。
她像发现什么好玩的玩具一样,就这样光着身子站在那里一会儿开一会儿关,乐此不疲。
一阵冷风从半掩的窗户灌进来,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才放弃了她的“开关游戏”。她步伐略带别扭地走到床头,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看着上面的按钮,小心地试着按了下。
“嘀——”一声,空调显示板上亮起了电源灯,她似乎觉得很好玩,又像按电灯开关那般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去,听着此起彼伏的“嘀嘀”声,脸上还不忘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
这个人类世界真的很好玩!
姝蔓玩腻后将遥控器放回原位,然而没过多久,比刚才灌进来的风更冷的空气渐渐盈满了房间,让她不禁抱起手臂。
她哆嗦着又重新拿起空调遥控器,但这次她按了半天,却没有刚才的“嘀嘀”声了,而冷风一直在源源不断地吹送出来。
她放下遥控器,掀开被子,钻到床上去,只留了一个脑袋在外面。原来人类睡觉是这样的感觉,软绵绵的像躺在云朵上,还不赖。
她在床上翻滚了几圈,转眼看到男人整齐叠在床头的睡袍,便又从床上起来,把被子理成原来的样子,拿起男人的睡袍裹在自己身上。
她学着男人的样子把手伸进袖子,不过腰间的系带却是半天都没系上,她只好放弃,任由睡袍松垮垮地套在身上。
男人的睡袍宽大且长,她穿着下摆已经拖曳到地上,像一条曳地长裙。
不过穿上后她终于不再冷得瑟瑟发抖,睡袍质地柔软,贴身一面还带着淡淡的余温,很舒服。
她赤着脚朝浴室走去,打开浴室的灯。不过浴室的开关盒子里按钮有好几个,她一不小心按到换气按钮,房间突然传来细微的嗡嗡声,在这静寂的房间里显得特别突兀,还吓了她一跳。
她赶紧关掉排气按钮,重新按了旁边的灯暖开关。
橙黄色的暖光洒了一室明媚,地面已被男人收拾得纤尘不染,连滴水都没留下。她沿着地面和天花板仔细搜寻了一圈,并未找到助她化形的神秘液体。
姝蔓略感遗憾,不过也许这就是她的机缘,可遇而不可寻。
她转过头,正好对上一名陌生女子。
对方披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穿着松垮垮的睡袍,胸前露出一片雪白,看上去衣衫不整。姝蔓吓了一跳,那女子也跟着惊悚地睁大眼,她这才恍然意识到那女子是自己,而墙上这面是以假乱真的镜子。
她对着镜子偏头眨眼,做了些稚气的动作,里面的人也跟着做,她觉得甚是有趣。
玩够后她又细细打量镜中的自己,巴掌脸、杏眼、樱唇,是只很漂亮的小妖,和她前世……噢,她前世是仙兽,物种不同,没有可比性。
姝蔓正自我欣赏着,忽听客厅有动静,吓得她赶紧往卧室跑。她慌乱脱下衣服扔到床头,倏一下变回兰草躺在花盆碎片中。
但是,她忘了关灯关空调!
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一边是令人瑟瑟发抖的冷空气,一边是明丽温暖的暖灯,还好她现在变回了兰草形态,并不是那么怕冷。
“老板,你这里比外面还要冷几分,你卧室的灯好像没关。”高康浩进屋就打了个寒噤。
沈清晏看见卧室里透过来的光,心中迟疑不已,他记得自己出门关了灯的,而且家里还冷得很不正常。
高康佑提着大袋泥土兀自往里走,“老板,这么冷的天,你还开冷空调?”
他感到难以置信,接着又脑补了一出自家老板被人下药,欲火焚身地跑回来把空调开到制冷的最低温度……泄火。
真是万万没想到,空调还有这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