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发火却又无从发起,只得低声劝道:“你也别觉得委屈了,你想想外头多少夫人们花银子托关系的想见弟妹一面都难,你这平头百姓的能和她住在一块,天天见面说得上话,你就知足吧你!还有淑华那里,你也别光怪人家弟妹偏心,撇开淑华自身就是个能干的不说,人家玉兰堂妹多有本事啊!她给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女眷治好了隐疾,还曾进宫给皇后娘娘瞧过病呢。你怎么就把她得罪了呢?难道你以后就不看病了?你要是有人家玉兰那样的本事,弟妹指定也会高看你一眼。所以你也别怪人家偏心,只怪咱们当爹娘的没有本事!”
冯氏拿帕子胡乱的擦了一把眼泪,说道:“你说这话就太看低自己了,我纵然是没本事,可是这些年你帮弟妹做的事还少吗?要是没有你,她能挣这么多银子?”
闻言,云帆皱眉说道:“我说你总是心里不平衡呢,原来根子在这里!合着你是替为夫打抱不平呢?还是舍不得那些银子?!”说着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你可真是太瞧得起你家相公了!”
冯氏愤懑:“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这些年你帮着弟妹忙里忙外的,付出了多少心血?咱们的闺女怎的就比不上一个玉兰一个寡妇的女儿金贵了?我这还不是心疼你嘛!”
云帆苦笑一声:“我自然知道你是心疼我,只是我现在还真庆幸这话你没往外头去说,要不然人家只怕会把我们当笑话看。你以为你家相公多有能耐,若是没有表弟的权势和弟妹那些人脉,这海贸生意单凭我自己压根就做不了。”
冯氏才不信:“胡说,那么多人都做这个行当,怎么人家能做你就做不成了?”
云帆摇头叹息道:“我就说你眼皮子浅,你还觉得委屈,你也不想想那些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大商家,哪家背后是没人支撑的?你以为真的都是自己单干的呢?咱们不说旁的,你算算要是咱们没有关系,年前去京城我能搭的上官船吗?我能省了沿途的孝敬税费吗?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那些私家商船有多少被海贼洗劫一空了去?丢了货物和银子的算是命大了!遇到狠的怕是连命都没有了,是表弟和弟妹提携咱们家,才让我出头做这些事。若不然他们家有的是能干的管事,随意指个人就能做了,何必非的找我?你不要觉得是人家占了咱们的便宜,现在实打实的是我们沾了人家的光。”
见冯氏低头不语,云帆狠心道:“你日后可不能再这般下去了,若是你再这样拎不清,就直接跟我回京城吧。横竖咱们老家那里还有些田地房舍,你带着孩子回去也成。”
自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些年下来,冯氏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丫鬟服侍、出门有马车、进门有轿子的生活,再让她回去跟泥土打交道,她是再不乐意的。
更何况,她还想着给自家两个儿子和女儿都说上一门好亲呢,要是回到乡下哪有如今这样的条件?
因此她连忙发誓道:“当家的,你放心好了,以前是我糊涂了没把事情弄清楚,如今听了你的话我都明白了,以后再不这样了糊涂了。不说旁的,咱们家幻哥儿才刚在这边的书院安顿下来,再来回折腾岂不是耽误他读书?”
云帆也只是敲打一下妻子而已,不会真让她回京城。不说旁的,要是她们娘几真走了,自己一个孤零零的男客怎好老住在表弟家里?
不过云帆这番敲打,倒可谓是立竿见影了,很快,暮云就觉察出冯氏的转变来。以往三五天不往后头走的人,如今天天带着萍姐儿过来说话,时不时的还孝敬一些市面上的瓜果点心什么的,虽不值几个钱,到底是人家一番心意,暮云自然是高兴的收着。
就连对上玉兰母女,冯氏的态度也都软和了许多,不是上次那种流于面上的软和,而是心里真正的服软。玉兰自来是个好性的,见她如今服软了自然也不会端着架子。几家人常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倒是比以前融洽了许多。
这天,暮云正在屋子里看书,突然银心快步走了进来笑着说:“夫人快去看,苏夫人让人送了好些贺礼过来呢。”
闻言暮云却是眉头一皱:“这不年不节的,她怎的突然送贺礼给咱们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