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尽量去忽略这种可能,支吾道:“没……没有,大人毕竟是为了我的事情,才遇到这些麻烦的,我担心大人也是应当的。”
陆谨意味深长的应了声:“哦。”
然后他的表情却告诉朱鸾,自己并未被说服。
朱鸾为了缓解尴尬,将话题绕开:“适才陆大人想同我说什么?”
这句话将陆谨的思绪拉回来。
他的确是有话要对朱鸾说的。。
就在这时,谢离尖细的嗓音传来:“陆大人,皇上宣您觐见。”
朱鸾站在梧桐树后,树干正好遮住了她的身子,以至于从谢离的角度往这边看,只能看到陆谨一个人,谢离还以为陆谨是站在树下乘凉呢,因此并未留意。
适才太后进去后,便将陆谨给打发出来了,想必如今皇帝已有了决断,陆谨的目光在朱鸾泪痕未干的脸上顿了片刻道:“下回臣会告诉公主。”
说罢,转身大步离去。
“唉……”
朱鸾的目光追着他的背影,想要问却没有问出口,他说的下次,是什么时候啊?
眼看着陆谨进入鹿鸣宫中,她眼底闪过一抹怅然之色。
陆谨虽走了,但朱鸾却还没有离去的意思,直等到陆谨从里头再次出来。
她的脚都站酸了。
这次出来的却不仅只有陆谨,太后和长公主,皇后等人走在前面,陆谨跟在后面。
朱鸾见长公主安然无恙的出来,并不奇怪,长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女儿,太后疼惜她,自然不会让她受委屈,想到陆谨费了这么大的劲,最后功亏一篑,朱鸾暗道了声可惜。
朱鸾看的正出神,一时不查张皇后的目光朝这边看来,朱鸾被皇后撞个正着,猛地将脑袋缩回去。
然后她又觉得这样做似乎在欲盖弥彰,再次将头伸出来,这次,张皇后倒是没再往这边看了,反倒是那个平日里目不斜视的陆谨,脚步微顿,偏头往这个方向瞥了眼。
隔空与朱鸾的目光相触,朱鸾愣了一瞬,只能隔着日光,远远的瞧着他清冷的俊脸。
长公主不经意间回头看去,正好撞见朱鸾与陆谨四目相对的这一幕,只见少女从树干后头探出一张芙蓉脸,娇艳妩媚,那双眸子,纯粹而灵动,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怪不得陆谨对她无动于衷,惦记上了更鲜嫩娇贵的身子,哪里还能看得上她呀。
她垂在身侧的手猛的攥紧,今日之仇,他日她定然会百倍千倍奉还。
长公主,太后先一步走,陆谨跟着告退,反倒是张皇后,故意放慢了脚步,好像在等着她。
朱鸾岂能这般不识趣,腰肢轻扭,从大树后面出来,迈着轻快的小步子朝皇后走去。
朱鸾走到皇后跟前,嘴角挂着甜丝丝的笑意:“母后怎会在里头?”
张皇后微微笑道:“你父皇最近精神不大好,母后给你父皇送些补身子的药,刚好遇上长公主入宫,本宫便在里头多待了一会儿,你又为何来了?”
皇后平日里可是几个月都见不到皇上一面,怎么会突然想到要来给皇上请安呢,朱鸾先是疑惑,随后又冒出些可怕的念头,莫非母后……
张皇后见朱鸾神色:“鸾儿,从前母后不争不抢,凡事退避,以为这样就可以保住一切,却让太子孤立无援,让你遭人欺凌,母后现在也想明白了,在这样的位置上,即便不争不抢,也没有人会宽恕你,既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既然旁人能奉承讨好你父皇,母后为何不能?”
朱鸾听罢,一阵震撼,上辈子皇后可未曾跟她说过这番话,兴许是这辈子是被什么事情触动了吧。
朱鸾嘴角一弯,笑道:“不管母后做何决定,儿臣都会永远站在母后这边。”
张皇后抬手摸了摸朱鸾乌黑的发顶,眼底透着慈爱之色:“好。”
母女二人并肩往前走。
朱鸾笑眯眯的挽住张皇后的手臂道:“既然母后适才都看到了,母后不如跟儿臣说一说,父皇是如何处置安乐姑母的?”
张皇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你安乐姑母将定国公府送给她的冰玉床转赠给了皇上,并说定国公原本想直接送入宫中,可皇上不见他,只得让长公主代为转送,至于威逼陆谨不成便下杀手一事,长公主声称自己是一时糊涂,有太后替她求情,加上当年卫国公世子舍命救主的恩情,皇上毕竟是个孝子,又顾念昔日的恩情,将长公主斥责了一顿,贬为安乐公主,这便了事了。”
大梁律里有一条,谋杀朝廷命官,行凶但未伤人者,杖一百,徒三年,而父皇居然只贬低了安乐姑母的封号,其他的分毫无损,这也太便宜她了!
而太后明知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却纵女行凶,真是让人气愤!
朱鸾沉着小脸,双手紧握,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皇后瞥了她一眼,眼中现出一抹担忧:“你莫不是在替陆谨不平?”
皇后也认为此事处理的有失公允,但她认为,朱鸾可以为任何人鸣不平,但偏偏不能为陆谨。
这个陆谨曾经可拒绝过朱鸾的真心,一个辜负她的男人,有什么可同情的?
朱鸾抬眸瞥了皇后一样,在皇后锐利目光的逼视之下,她保持镇定道:“母后何出此言,儿臣都是为了太子哥哥呢。”
皇后见她脸上并无半分心虚之色,便信了她说的话:“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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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金刀
车马辚辚从登紫街上驶过, 马车内,长公主的脸沉如寒冰,苏湘容瞧着长公主这副神色, 内心惴惴, 小心翼翼道:“母亲,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母亲还是放宽心吧, 等这事情过了, 皇舅舅的怒气也消了,就不会再怪母亲了。”
长公主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静,她眸光淡淡瞥来,语气嘲讽道:“湘容,你想的未免太天真了,你皇舅舅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否则怎么会贬了母亲的封号,以后你要嫁给豫王, 若是还和现在一般天真, 到了宫里头可有苦头吃。”
苏湘容低着头道:“母亲说的是, 女儿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