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为霜所想要的,不过是在树林之中制造出她和云深那种浪漫的偶遇机会。
只要有单独相处的时间,云深一定能够看到她身上的好,舍弃杜云夕。
大约跑了一炷香,她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眼睛一亮。
“云世子。”她的声音带着惊喜和淡淡的娇羞,清脆如黄鹂,这是柳为霜在家里练习过无数次的成果。她有信心,再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拒绝这样莞尔动听的嗓音。
云深不是聋子,自然也听到了柳为霜的声音。这林子那么大,他本来就是单独进来的,这种偶遇的概率低的不能再低了。
君不见云夕逛了那么久的林子,也就遇到一个陶欢欢,还是因为听到她声音过去才遇到的。
除非是柳为霜有特殊的寻找到他的法子。
云深的目光落在一直围绕着他嗡嗡叫的蜜蜂,心中忽然有了答案。
他冷笑一声,摘下旁边两枚的树叶,手指一动,其中一枚树叶射向蜜蜂,让这蜜蜂身子直接断成了两截。无害的树叶在他手中,竟是比锋锐的刀子还要来的可怕。
柳为霜原本含羞带怯的笑容僵了僵——她怎么也没想到云深会直接杀了那蜜蜂。
她心中闪过一丝的紧张:他不会是发现自己找到他的秘密了吧?转念一下,又觉得自己想太多。这蜜蜂和花蜜都是南陵那边的特产,寻常人连听说都不曾听说过,更别提是找到了。
这样一想,她才勉强自己平静了下来,竭力露出最好看的笑容,“真巧呢,云世子。我原本还想在这林子中若能遇到熟人就好了,结果恰好就遇到你了。”
云深却没有因为她这番话而缓和了神情,身上的寒意反倒更盛。他手指微微一动,另一片树叶毫不留情朝着柳为霜的方向飞过。
柳为霜是亲眼目睹云深刚才轻描淡写用树叶杀蜜蜂的事情,如今看见那树叶朝自己飞来,花容失色——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打照面,云深就想要她的命?他就如此痛恨她吗?
美貌、家世,她明明样样不缺啊!
她想要闪躲,可是那树叶却来得太快,树叶恰好擦过了她的发丝,射向她背后的一颗大树,仿佛刀片一样深深刻在树干上。若不是亲眼所见,只怕没有人可以想象,这样一枚飞叶也能够用来杀人。
一缕发丝缓缓飘落了下来,仿佛在提醒着她那一刻的生死危机。
柳为霜感到浑身像是浸在冰冷的泉水中,冻得她几乎口不能言。
云深最后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不带半点温度,只有单纯的杀气,“若有下次,对准的便是你的头颅了。”
直到那道欣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柳为霜才感觉到温度一点一点地重新回到她的身体中。她的眼睛甚至因为刚刚抑制不住的害怕而生理性地涌现出了眼泪。
她从未如此接近过死亡,从未如此明白这样一个事实:云深是真的厌恶她厌恶到想要杀了她的。
她紧紧咬着下唇,下意识环臂抱住自己,仿佛这个动作能够让她感到些许的温暖一样。
她深呼吸一口气,先前对云深的爱慕,在自己的生命临近死亡时,转为了刻骨的恨意。
无论是杜云夕还是云深,她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嘴角忽的浮现出一抹恶毒的笑意。
不知道等云深看到自己心爱的未婚妻,当天化日之下,同一群黑熊行那等苟且之事时,他是否还能包吃住现在这种云淡风轻的谪仙人风姿。
到时候他们的痛苦,便是她愉悦的源泉。
忽的她听到了一道急促的哨声,柳为霜嘴角的笑意加深,甩了甩缰绳,朝着哨声的方向前进。
……
云夕杀死的那五头熊,在满足了大家的围观心情后,就被送入了帐篷之中。
她思考了一下,决定再去打些猎物回来。这里打到的猎物,都是属于自己的,她也可以给自己打些冬天做衣服用的皮毛。
正当她准备再入树林时,却看到柳为霜出来了,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满身是泥的人。
云夕定睛一看,这不是云舒吗?她整个人像是从泥里被打捞出来的一样,就连头发和脸上也全都是黑漆漆的泥,散发着一股腐朽的臭味,头发上甚至黏着几根稻草和枯黄的叶子。
云舒虽然才十岁,却已经十分爱美,身上穿的戴的无一样不精致。可是现在的她,却只有一个狼狈可以形容。
柳为霜在看到云夕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又大声喊道:“来人,快请大夫来给云姑娘看看,她掉到泥潭里了。”
被她抱在怀里的云舒,第一次对柳为霜生出了好感。在她被人推入泥潭的时候,她拼命挣扎,却只是越陷越深,只能徒劳地体验着那泥潭一点一点将她吞没。
那时候若不是柳为霜出现救了她,只怕她就要无声无息地死在那肮脏恶臭的泥潭之中。
想到这里,云舒不免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好好谋划,才会不小心碰瓷到柳为霜,甚至害的她名声扫地。柳为霜却依旧能够不计前嫌地上来救了她,甚至不嫌弃她身上散发的臭味……
陆翊染看着凄惨到不行的云舒,眉头不自觉皱起,只觉得自己今年就不该举办这聚会,简直就是事事不顺。先是陶欢欢被熊袭击,再来就是云舒掉泥潭。明明去年也不曾闹出这些事,圆圆满满结束的呀。
一定是她今年犯小人了!
她这样想到,一边吩咐丫鬟去烧热水。
柳为霜一脸严肃,说道:“郡主,还是先将所有人都召唤回来吧?”
陆翊染眉毛一拧,“怎么了?”
柳为霜叹了口气,说道:“刚刚我在路上问过云舒了,她并非自己不小心跌入泥潭里的,而是有人将她推下泥里。只要是这个围场里的人,都有这个嫌疑。所以我才想着,先召集大家回来。”
“虽然我不愿做恶意揣测,但若是召集了后,能利用这个机会,洗清大家的嫌疑也好。”
陆翊染吃惊地看了柳为霜一眼。现在的柳为霜同先前的表现可谓是判若两人啊。有理有据又通情达理。
她心中清楚这其中的严重性,一边吩咐人烧热水,让云舒和柳为霜先去好好洗澡,柳为霜身上都是抱着云舒回来时沾上的泥。
另一方面,则吹了口中那个大大的号角。在出发之前,她就已经告诉过大家,倘若她吹醒了号角,那么听到的话,无论如何都要第一时间回来。
也不知道她手头那号角是用什么做的,用力一吹,绵长具有穿透力的号声就这样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