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药是玉髓膏。
他去求主事,跪在地上磕破脑袋,希望主事能赏赐一些玉髓膏。
“玉髓膏何等珍贵,尔等所想甚美!”
他被主事责罚了一顿,身为兽奴,主事不会摧残揉拧他们的身体,他让他跪在地上,饮食牛粪马便。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没讨到玉髓膏。
静也在三日后被扔去乱葬岗。
如今竟然给他用玉髓膏。
即使是最大方的主人,也不会舍得在一个奴隶身上用这种良药的,初三心乱如麻:“你……”
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两种情绪不停撕扯,一种告诉别被她蛊惑了,她表面再温柔,可心里也只是将他当成消遣而已。另外一种情绪告诉他,一个人装不可能装的这么好,这么毫无破绽。
她和当年的乔家女郎不一样,那个时候他太蠢了,抓住那一点施舍的温暖,便当做了一切。现在仔细想想,就能发现乔家女郎当年对他的随心所欲。
可是这个女人……他竟然看不出来丝毫破绽。
他胡思乱想着,不一会儿,兜铃来了,带着玉髓膏闷闷不乐地来了,阿泠伸手,兜铃依依不舍地给了她。阿泠将东西拿给初三,提醒他:“你身上几处严重的伤用这个,其余不太严重的可以就用医者给你的药膏。”
初三盯着那个白底绘红梅的漆瓶,一个久违的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或许……她真的和他们都不一样。
毕竟许多药奴伤好了为了试药就又会被弄出伤来,但是她没对他这样。
“想什么呢,初三?”见他忽然就不动了,阿泠有些担心,不会那些伤出现后遗症了。
“没什么。”初三遮住眸中的复杂。不,不会的,他上过那么多次当,不能再被骗了。
阿泠哦了一声,隐隐约约有些猜到初三的纠结,她这些年颇救了一些人,有些奴隶经历尚少,他没有得到过丝毫温柔就被阿泠救了,便恨不能以命相报。有些奴隶经历的多了,得到温暖又被抛弃,便会变得冷漠狠厉,不论你做什么,都麻木无情。
如今留在阿泠身边几个人,都是前者。
可阿泠还没见过初三这样的,他遇到过所有不好的事情,被数位主人信任后抛弃,但居然还有付出感恩的念头。
虽然那股念头还很微弱,但依然存在。
阿泠心里想着,对他的心疼多了几分:“好好养病。”
说完阿泠起身准备离开,忽然有道青色的影子跑了过来:“阿泠,你在这儿啊,我找了你半天了。”
“表姐,有什么事吗?”
魏芊芊喘着粗气在阿泠面前站定:“你和霍曜退婚了?”
阿泠点了点头。
“是不是霍家人欺负你了,或者霍二郎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欺负,初三瞥了阿泠一眼,不觉得意外,因为她看着就是一个很好欺负的人。
阿泠见她跑的发髻微乱,伸手给她理了理鬓发,柔柔地解释:“是我不喜欢霍二郎。”
魏芊芊听是这个理由,看了阿泠两眼,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实在是时下这个民风,退婚真的算不了什么大事,既然不喜欢,着实没理由委屈自己嫁给他。
“那好吧。”魏芊芊找个地方想坐下,她转过头,这时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她上前一步,错愕道:“初三?”
初三本来是低着头的,听到声音,下意识抬起头。
“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魏芊芊看了很多场斗兽,对初三的长相还是很有印象的,她望着阿泠,“阿泠,这是怎么回事?”
阿泠看了眼初三,抓着魏芊芊离开,魏芊芊边走边回头看着初三:“阿泠,那不是鬼吧,我的眼睛没出什么问题,这这,这到底怎么了?”
阿泠将事情简单地给魏芊芊解释了下。
“那初三现在是你的奴隶还是白家的奴隶?”魏芊芊皱着眉头,“若是白家知晓初三活着,说不准会想将初三讨回去。”初三虽然是个奴隶,但是他武力超强,勇猛善斗,白家若是知晓初三在将军府,或许会生出讨要的心思。
“覃阳城这么大,若是不刻意搜寻,他们应该注意不到初三。”阿泠说。
魏芊芊可没阿泠这么乐观:“阿泠,你府里人少,或许不清楚这覃阳城的眼睛有多厉害,再者说,你又没给他改个名字,也没刻意避着人,说不准白家就知道了。”
“是吗?”阿泠当初没想到初三能活下来,救命成了首要任务,根本没想白家的事,现在听魏芊芊一说,倒是想了起来。
“可不是!”
魏芊芊一语成谶,白家是从当初阿简找来的医者听见这事的,毕竟初三能活下来还能康复的这么好简直就是一个奇迹,那医者和其余医者聊天时,免不得说起了这件事,而这位医者恰好就是在白家兽场工作的,他口中的伤症和时间都和当初的初三对上了。就多问了句这个奴隶叫什么名字,医者想了想:“好像是叫什么三?”
他知晓后,好奇惊诧之下,免不得就报了上去。白主事不敢相信,他看着初三伤的那般重,虽然还有一口气,但怎么可能救的活?他疑心是个假消息,不过一想到初三在斗为斗兽场赚的那些金,白主事还是决定派人去打听。
得到阿泠府上的确在前些日子救了个叫重伤的奴隶,那奴隶叫初三后,白主事立刻将这件事告诉兽场主人白铁光。
“初三没死?”白铁光皱着眉问。
“是的,郎君,他被赵家女郎所救,如今正在将军府。”白主事回道。这事有些不好办,按理说他们将初三扔进乱葬岗就代表放弃了这个奴隶,赵女捡到他救回他,初三就该是她的奴隶。
可舍不得,太舍不得了。
白铁光毫不在意地挑了下眉:“一个没了父亲的女孩子而已。”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