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2)

绿珠摇摇头,“是另一件事。”

虽然郑氏知晓了沈凤璋才是她真正的女儿,但其他人并不知道。绿珠还和往常一样,认为郑氏最疼爱二娘子。往日里,但凡有对二娘子不利的消息,她们全都要及时禀报郑氏。

这回,他们就是在查放出流言的真凶时,发现二房三娘子居然一直在针对二娘子。她不仅想抢二娘子看中的郎君,居然还给二娘子下引起宫寒的药,幸好目前还没成功!

绿珠以为,郑娘子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立刻让他们破坏三娘子的阴谋,并让他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没想到,郑娘子听后沉默了半天,竟然缓缓开口,“不用管她。”

绿珠惊愕地看了眼郑氏,看清她脸上的漠然后,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明悟——有什么东西改变了。她垂下头,不敢多想,低声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房间里剩下郑氏一人。她想起绿珠的话,脸上神情渐渐阴沉下来,她亲生女儿服了那种药,再也无法怀孕生子,她当然要抢了阿璋十几年疼爱的二娘也尝尝那种滋味。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的痛苦愧疚稍稍减弱一点。

想到阿璋,郑氏心里生出几分思念,她不敢去见阿璋,只好在心里想二郎现在在做什么。

被郑氏惦记着的沈凤璋,现在正在卧房里看书想事。芳芷在一旁整理房间。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在花瓶?”

忽然间,芳芷的一声疑惑引起沈凤璋注意。她转头,就见芳芷手上拿着一个小纸包。

沈凤璋放下书,走过去拿过小纸包,“这个嘛……”

她脸上带了丝莫测的笑意,缓缓拆开手中纸包,“自然是五石散。”

芳芷脸色大变,“郎君,五石散怎么会在这里?!”她赶忙快步走过去关上房门,回来后压低声音,紧张道:“郎君,趁人没发现,必须马上把这个处理掉!”

沈凤璋声音淡淡,含着微微笑意,不急不缓,“不急。这个只是假的五石散。”

对上芳芷疑惑不解的眼神,年轻俊美的少年郎君轻笑一声,微微垂下眼帘,遮掩住近乎纯黑的冰冷眼珠,如同低叹。

“真正的五石散早已经发挥它的作用了。”

第48章

听了沈凤璋的话, 芳芷越发不解。她看着沈凤璋重新叠好小纸包,将它塞回花瓶之中。

“郎君?”

沈凤璋没有开口解释自己的行为, 而是向芳芷吩咐道:“让刘温昌来书房见我。”

刘温昌踏进书房的时候,一眼看到一身白袍的少年郎君站在窗口,凝神望着窗外。他记得不久之前, 郎君知晓真相之时, 也是站在同样的地方。然而,窗外风景依旧, 郎君如今的心境想必大有不同。

听到声音的沈凤璋转过身来,看着刘温昌, 开口问起郑氏这几日的所作所为,得知郑氏这几日一直在查散布谣言的幕后黑手,一心想要为她破除谣言时,沈凤璋脸上显出几分笑意。只是那笑冷若寒霜, 没有半分温度。

刘温昌垂眸,继续汇报对郑氏的监视情况, “郎君,郑娘子虽然没有查到三娘子在背后散布谣言,但她查到了三娘子正在尝试给二娘子下药。”

刘温昌的声音断了一下,略微停顿一会儿, 他才继续说道:“不过,郑娘子没有阻止三娘子。她甚至在帮三娘子害二娘子。”

书房中一时间安静下来,变得格外阒寂,连夏日小飞虫撞在茜纱窗上的细小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

一声满是讽意的冰冷笑声突然响起, 打破一室沉寂。

沈凤璋偏头望向窗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知晓“真相”后落荒而逃的背影。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郑娘子就是这般性格。她现在自觉自己认错了人,多年母爱错付,反而将亲生女儿害得遍体鳞伤。对她来说,只有让沈湘珮也变得那么惨,才能减轻她内心的愧疚自责。

她唇角微微翘起,似嘲讽又似悲悯。郑氏如今越是狠下心伤害沈湘珮,等她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会越崩溃。

沈凤璋没有再理郑氏和沈湘珮的事,她淡声朝刘温昌吩咐了几句,让他想办法把散布谣言的罪魁祸首是沈湘瑶这件事透露给郑氏知道。

她特意解了郑氏的禁令,把绿珠等人还给郑氏,为的就是让郑氏去对付沈湘瑶。整个沈家若是要找两个让她最厌恶的人,除了郑氏就是沈湘瑶了。

“是。”刘温昌应声,微微垂首,转身朝门外走去。在他快要走出书房时,突然被一道清越的声音喊住。

“等一下。”

刘温昌转过身,恭恭敬敬,“郎主还有何吩咐?”

窗外树上绿叶在午后熏风里微微晃动,投下一片颤抖的阴影。白衣如霜,容貌俊美的少年郎君望着地上的树影,沉默着没有开口。

刘温昌站在原地,静静等着。半晌,他终于听到清越的声音缓缓响起。

“派人去把二娘子的药换了。”

当年“狸猫换太子”,致使原主和沈湘珮两人命运大变,原主一生被毁,沈湘珮却顺风顺水。在这件事上,该如何看待沈湘珮,她不想去论。她占了原主的身体,自然会替原主感到不平。

她如今设计这场阴谋,是想报复郑氏。在她设计的这桩谋划中,沈湘珮是无辜者。如今郑氏为减轻心中负疚,放任甚至推波助澜伤害沈湘珮。仔细算起来,沈湘珮是因她而受无妄之灾。

但凡要害沈湘珮的,如果不是郑氏而是其他人,她都可以不管。但郑氏因为她的谋划,要对在这件事上全然无辜之人下手,她做不到放任自流,视而不见。

巧就巧在,这个无辜之人正好是沈湘珮。

她若是因为报复,而任无辜之人受到伤害,又和郑氏之流有何区别。

并非冠上报仇之名,便可百无禁忌。她曾经是“复仇”屠刀下的受害者,前未婚夫的报复,让她家破人亡。她绝不允许自己在手掌大权之后,以“复仇”为借口,成为像人渣未婚夫那样伤害无辜者的施暴者。

想到此,沈凤璋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声音变得坚定。

把沈湘瑶交给郑氏对付后,沈凤璋没有再管这两人。方怀胜的案子还停滞着,她在郑氏身上已经浪费太久了。

……

廷尉府大牢刑房里,悬挂在墙上的长鞭,弯弓等刑具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黑色血污。刑房角落的炭盆里,插着烧得通红的烙铁。在昏黄的烛火之下,整座刑房显得越发阴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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